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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电梯，她一路小跑着找到自己的车。凌晨时分的地下停下场空无一人，只有她急促的脚步声嗒嗒地响着。医院离家很近。虽然下着雨，晓维还是在一刻钟内抵达了。夜间急诊大楼只有一个进出口。晓维按下电梯键，庆幸地上没有她想像中的血迹斑斑，也没有刚清洗过的痕迹。这场车祸应该不算惨烈。她乘电梯到达莉莉所说的那一层，走出电梯时，另一部电梯正在下行。走廊里秩序井然，并没出现忙乱的景象。晓维站在护士值班室门口，突然就有了一点迟疑。周然没通知她，是不想她担心，还是根本就不想她来？两个小护士在聊天，没注意到门口的她。一人说：&ldo;刚才出事儿的那四个人运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听说喝酒的那人开的那辆车整个儿翻了，车上的人只撞破了头，轻度脑震荡。&rdo;另一人说：&ldo;那肇事者酒后驾车还闯红灯，等出了院有他受的。另一辆车上那对夫妻遇上他们够倒霉，幸好没出大事。&rdo;&ldo;他俩不是夫妻，那女人的丈夫刚才来了。&rdo;&ldo;啊，不是夫妻？交警说如果不是那男的向右打了方向盘，副驾座上的女士肯定得受伤，撞他们的那辆车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好命。原来不是为了保护老婆啊。那这男人够仗义的。&rdo;晓维站在门口进退两难。有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很久没动静。晓维回头，与那人隔着两米的距离对视。&ldo;晓维，好久不见了。&rdo;&ldo;是啊，海波。&rdo;刚才站在她身后，想打招呼又迟疑的，是路倩的丈夫，晓维的前男友，于海波。&ldo;我刚才把交警送下楼。晓维，这回多谢你家先生了。&rdo;晓维再迟钝也明白了，原来刚才小护士口中那位仗义英勇的先生是周然，而他保护的坐在副驾位上的女子是路倩。&ldo;不用谢。男人保护女人，天经地义。&rdo;晓维挤出一个微笑。他俩自分手以后再无往来。在这样的情景下相逢，两人都有些尴尬。&ldo;你的样子没变化。&rdo;于海波说。&ldo;你变了不少。&rdo;林晓维说。&ldo;是吗？……哎，是啊。&rdo;于海波用手扶眼镜。晓维记得这是他不自在时的习惯动作。&ldo;你是来看你先生吧？&rdo;&ldo;是的。你知道他在哪儿吗？&rdo;于海波回头指指一个房门。顺着他的手指，周然正好从那间病房里走了出来。林晓维不确定周然看到她时是否愣了一下。但当他走到她面前，他的神色十分平静。周然与于海波打了个招呼。他气色虽然不太好，但是并没有受伤后的虚弱样子，只是右手包了一圈绷带。林晓维不知当着于海波的面该如何开场白，只能装作一派镇静等周然先开口。她想周然应该首先问&ldo;你怎么来了&rdo;，她正在想该如何回答这个提问。但周然什么也没问，只是有些疲倦地对她说：&ldo;我们回家吧。&rdo;&ldo;不用留院观察？&rdo;晓维问。&ldo;不用。&rdo;于海波告辞离开。晓维看着他的身影进了另一间病房后才问：&ldo;不用向你朋友和医生告辞吗？&rdo;&ldo;不用。&rdo;雨势比来时小了很多。晓维很慢很专注地开着车，什么也不问&ldo;在飞机上遇见的，只是送她回家。&rdo;周然突然开口解释。晓维的方向盘晃了一下。她对周然的主动解释感到意外。&ldo;你的手要不要紧？&rdo;&ldo;不要紧，只是手指挫伤了一下。&rdo;&ldo;哦。&rdo;周然还想说什么，晓维打断他：&ldo;你受了碰撞，别多讲话，对大脑不好。&rdo;随后她紧闭着唇，把不想继续谈话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周然用没受伤的手在座椅背面摸了几下，晓维一向把瓶装水放在那里，但他什么也没找到。晓维无声地把左手边的水递给他。想到他一只手拧不开盖子，她在路边停车，替他拧开了盖子。他们到家时快凌晨四点了，客厅亮着灯。一脸焦急的周爸周妈见到他俩后大大地松了口气。周然把一场车祸描述得比走路被石头绊到脚更简单，轻描淡写就搪塞过去。但二老一直念念叨叨，怪周然大雨天开车不小心，怪晓维深更半夜一个人出门不喊他们一声，心惊ròu跳地假设着各种可怕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