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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温书的大手沿着连夏的睡衣一路向下,又重新给面前的人穿上一套休闲服,戴好帽子。
“我去冲个澡。”
瞿温书俯身,尝到了连夏唇齿简的草莓布丁味道,半晌后才深吸口气,向浴室里去。
连夏笑眯眯的窝回床上,又舀了一勺布丁,抿抿嘴:“不做吗?”
“晚上再做。”
瞿温书道,“下午的那件事更重要,等我一下。”
平层公寓的楼顶就是停机坪。
直升机穿越一层又一层的白云,在通透的天空中起飞又降落——目之所及,是一片像在荒芜的废墟中陡然而起的学校。
这里似乎非常非常偏僻。
没有任何的高楼,没有柏油马路,没有商圈,甚至没有太多行人。
只有一座又一座耸立的大山将四面遮盖的密不透风,黄土自山巅漫过,于是显得愈加苍凉又悲怆。
低矮的坡上,红砖的围墙和正在灼烧的炭火共同偎起瓦做的锅碗瓢盆,破败的一片片土坯房被补过一次又一次的屋檐被压得下垂,甚至连门口的黄狗都显得目光仓皇。
而唯一一条平坦的松油路面尽头是一座山村学校。
像是已经等待许久,在学校门前的,一块稍显阴凉的沙枣树下。
老沙枣树的叶子中洒下斑斑点点的光晕,一群人就站在这片像是荫蔽却又实际并不遮盖的环境下像在等候。
第二架直升飞机搬来的陆路加湿器和给氧机已经当即开始工作。
而就在连夏还没能适应丝毫这里的气候,抬头的瞬间,看到了挂在校门口的招牌——
夏至希望小学。
沙枣树下的一群人殷切而又期盼的目光从远远的那里瞧了过来,小到只有七八岁的孩子,打到十三四岁的少年。
他们的脸上有种长期暴晒的古铜色,又在脸颊两侧泛出来自高原的驼红。
眼神却明亮。
胆怯的,害羞的,却期望的,看了过来。
这是一种太过灼热的,像是要炙烤一切秘密的眼神。
连夏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一步,却突然发现自己原来真的还有最后的一丝良心——或许来自童年时的自己。
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站在最前面的那是校长,后面的四个年轻人是村里的老师。”
连夏听到瞿温书说话,像是很陌生的声音。
“这是最深处的大山,也是这座村庄这六十年来,唯一的一所学校。”
瞿温书温柔而有力的大手牵起连夏的几乎瘦削的手,“这一季度的招生,有十七个孩子,全在这里了。”
“他们说……很想见见,这座学校的主办人。”
连夏惊惧的想要颤抖,却被瞿温书整个托起。
男人的姿态并不亲密,手臂从背后穿过,再沙枣树下的孩子们看不到的角度,拥住了连夏整个人。
“不要怕,连夏。”
瞿温书的语气近乎缱绻,“你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们就不说。你不想让他们过来,我们就只远远看看。”
“夏夏,这是第十一所,以后,你还会有更多的夏至希望小学。”
瞿温书轻声说:“我想要告诉你,夏夏,在这个世界上,你的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都会有新的希望。”
连夏想要攥紧手指。
指尖却被瞿温书一一呵护,扣进男人的掌心,终于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
人的一生,有些事情注定耿耿于怀,注定无法自我和解。
只能在伤口上重新层层涂抹,假装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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