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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村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说的姜家一门脸色涨红，丢脸又丢人。&ldo;都聚在这作甚？&rdo;冷不丁一声洪钟喝声传来。众人回头，就见里正分开人群走了进来。里正是个年约五十有余的老翁，皮肤粗糙黝黑，穿着短打衣襟，半只裤脚还挽着，打着赤脚。他一见姜琴娘，又见这阵仗，心头咯噔一下，脸上带起笑道：&ldo;琴娘，何时回来的？怎的没跟成叔说一声。&rdo;作为罗云村里正，别人不知道，罗成却晓得每年苏家在采买蚕茧之时的照拂。每年罗云村卖给苏家的蚕茧那都是最好的价，捱到年底，苏家还会给大伙发放过年的年货，这些都可是姜琴娘的特意吩咐过的。是以，纵使姜琴娘是晚辈，又是从罗村出去的，但罗成从来不摆长辈的架子，对她客客气气的。姜琴娘眼睛有点湿，她抽了抽鼻尖，软和口吻道：&ldo;成叔，我怕是不敢回来了，有人眼红公输兄弟每年送回云村的银子，非得让我管大家伙要回去填窟窿！&rdo;罗成一惊，白青松在沙场上结识的异姓兄弟公输，这人他知道，而且事关村里的事，姜琴娘都不会绕过他私下里瞒着。所以，他也很清楚公输每年送回来多少银子，姜琴娘又分了多少下去，年年都是如此。他脸一板，扫了姜家一眼，没好气地哼道：&ldo;是不是你爹娘和兄弟逼你了？&rdo;不等姜琴娘回答，罗成气的随手折了根桑树枝，叶子都没来得及扯下，呼呼地照着姜父就抽下去。&ldo;姜瘪三，你怎这样黑心肝，死人钱财你都吞的下去，怎么不把你噎死了？&rdo;罗成边打边骂。姜父哎唷直叫唤跳脚，可又不敢反抗。教训完姜父，罗成又挨个教训姜家其他人，轮到最后姜家高祖，他哼哼道：&ldo;姜高祖，您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好意思惦记小辈儿的东西？&rdo;高祖很没脸，他剜了姜父一眼，拄着拐杖转身就走。姜父和姜祖德偷摸着跟着就要走，却不防楚辞开口了。&ldo;慢着！&rdo;只两个字，却像钉子一样将姜家人钉在原地，&ldo;听闻你们家的准备考秀才？&rdo;他虽然是在问，可也没指望有人回答，径直自顾自的道：&ldo;欺善怕恶，德性败坏之徒，便是考上了也只是大殷蛀虫。&rdo;姜父心头涌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就听见楚辞继续说‐‐&ldo;作为白泽书院的先生，有功名在身的举人，我楚某人还是能给县学去一封信札，建议罢除此等小人的参考资格！&rdo;这话像一块大石头，哗啦滚下来，轰得落入湖泊里头，掀起巨大风浪。姜家人，特别是姜父姜母还有姜祖德这会才反应过来，晓得彻底完了。没你的事姜祖德白着脸，愣愣地反应不过来，姜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了。&ldo;举人老爷，举人老爷是小的不对，您行行好，不要写信，不要写信，祖德是咱们全家的希望啊！&rdo;姜父一把鼻涕一把泪，还不断给楚辞磕头。罗成表情很是一言难尽，他环顾一圈，吼道：&ldo;都看什么看，该下地的赶紧下地去，全散了，下回再惹事，看我不挨个抽！&rdo;罗村的人有些不太好意思，如今真相明了，大家伙明白过来是被让姜家给耍了。脸皮厚的，当即上前来跟姜琴娘道个歉，说两句好话才离开。云村的人三两也散了，不多时除却浑然不知要如何办的姜家，还有那等想看热闹的，田埂子上也就只有几户人家。楚辞慢条斯理地收了手上那金黄色的套子，也不知他将那东西搁哪，随手翻转就没了。姜祖德此时回过神来，他吞了吞口水忌惮地看着楚辞，拉过姜母，怂恿道：&ldo;她是你的女儿，你开口求她，她不敢不听，你快求她。&rdo;姜母畏畏缩缩，期期艾艾的道：&ldo;琴娘，祖德是你弟弟，事关他前程，他若考中了秀才，你在苏家也有脸面不是，你就不要太计较了。&rdo;姜琴娘懒得再多看姜家一眼，她自顾自给苏重华揉拍身上的泥屑，一言不发。姜母扭着手又说：&ldo;琴娘，祖德他课业很好的，私塾先生都说，他这回一定能考中，咱们老姜家要出读书人了，你就行行好，让这位先生不要写信了，娘这里给你跪下了。&rdo;姜母说着，当真朝着姜琴娘的方向跪了下去。姜琴娘侧身避开，揽着苏重华的手都在发抖，甚至她贝齿太用力，将唇肉都咬出了腥甜的血迹。为人父母的，连给女儿下跪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这是要往她脑袋上扣屎盆子，让人把她浸猪笼，受天打雷劈！楚辞不动声色往前挪了一步，刚好挡在姜琴娘面前，旁人瞧过去，也只以为姜母是在给他下跪。他嘴角噙着冷笑，姜琴娘受不的，他可是百无禁忌，受姜家满门三叩九拜那都是使得的！罗成摇头叹息，也觉得姜家人很一言难尽，再是女儿可也没道理这样压榨的。不过，村里的读书人本就不多，姜祖德除考了的话，他倒真觉得可惜。&ldo;那个，琴娘你看到底是一家人不是，你……&rdo;罗成赔着笑脸，并不敢直接求到楚辞面前。&ldo;成叔！&rdo;姜琴娘抱起苏重华，&ldo;扶风先生决定的事，我干预不了。&rdo;罗成讪讪，不好再劝，只得认为姜家倒霉。姜祖德却是不干了，他跳起脚来嘴里不干不净的就骂了起来：&ldo;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自家人不帮，尽是向着外人，野男人这样维护你，莫不然是你许了他什么好处？让他睡了还是给他银子了？&rdo;&ldo;闭嘴！&rdo;&ldo;姜祖德，闭嘴！&rdo;两声喝同时响起，却是楚辞和罗成不约而同喝道。姜琴娘气的浑身哆嗦，她倒不是在意自个名声，却是气这等污言秽语让苏重华也听了去。她单手捂着小孩儿耳朵，红着眼圈咬着牙道：&ldo;成叔，在村里吩咐下去，从今年起苏家不收姜家的蚕茧，姜家耕种的桑园苏家收回！&rdo;罗成应下了才猛地反应过来姜琴娘说了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ldo;琴娘，你……&rdo;这是要将姜家满门都往死路上逼啊！姜父也是摇摇欲坠，他怎么也没想到，昔年任他打骂的女儿，如今真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耕种的桑园没了，喂养的蚕虫结的茧也卖不出去，这是，这是砸饭碗，让人去死呢！&ldo;琴娘，你要逼死为娘吗？&rdo;姜母朝着她哭喊起来。姜琴娘脸上生出挣扎，心里有片刻的柔软，眼梢之间更是溢出盈盈水光。&ldo;别求她了！&rdo;姜祖德发了疯，被除名不能去县学考试，他已然疯魔，仿佛看到大好的前程被生生断送。姜祖德拽起姜母，双目赤红地盯着姜琴娘，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ldo;女表子！贱人！你和小畜生都不得好死，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rdo;&ldo;你敢不让我去县学参考，我就天天上苏家来闹，闹到他们把你休回来，&rdo;姜祖德面目狰狞，浓烈的恶意叫人心惊，&ldo;老子再磋磨死你，把你卖到到窑子里去让男人日夜o操！&rdo;这样的话实在不像是个读书人说的出来的，更何况还是同胞手足，真真恶毒。姜琴娘死死捂着苏重华的耳朵，不叫他听到这些不好的。楚辞面色铁青，他二话不说大步过来，拎起姜祖德前襟就把人往地上一掼。只见他冷笑一声，宽袖一抖，一条小指粗细的绳索顺手腕滑出来，然后以迅雷及掩耳之势三两下将人绑了个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