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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姜氏，你敢！&rdo;苏航急了。姜琴娘冷笑：&ldo;你且试试，看我敢不敢？&rdo;说到这，她轻飘飘补充道：&ldo;总归，你子女一辈子碌碌无为，那也是你害的。&rdo;苏航的儿子已经懂事了，他眼巴巴地看着苏航：&ldo;爹……&rdo;张氏更心焦：&ldo;夫君，万万不可啊。&rdo;苏航眉目泛出狰狞，怨毒地盯着姜琴娘，恨不得生撕了她。姜琴娘扬起下颌，小脸漠然：&ldo;给你半刻钟考虑。&rdo;她说完，旋身在黑漆玫瑰圈椅里头坐下了，端着红枣枸杞茶，慢条斯理地啜了口。既然净身出户威胁不了苏航，她就不信没有旁的弱点。整个中庭里头此时寂静无声，唯有头顶葳蕤树冠簌簌而响，点光分割，暗影斑驳，细碎的鎏金投落下来，在姜琴娘那张白嫩的脸上摇曳微晃，她半垂眸，就让人看不透她的想法。这样严肃的气氛，让三房的苏武有些坐立不安。他无意识地转着折扇，想着自打接手绣坊以来，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忽的背心生冷汗，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突然意识到，姜琴娘此时没有管绣坊，那是因为抽不出手来，待到布帛坊的事一了，她定然就会把绣房接管过去。苏武看了眼冷汗涔涔的苏航，其他小心思活络开了。半刻钟一到，苏武忽的哈哈笑起来：&ldo;大嫂，你也太较真了，布帛坊毁都毁了，不管月华锦是不是真本烧毁了，莫不然还能弄回来不成，我觉得吧，咱们家现在要商议的，是如何重建布帛坊才是。&rdo;姜琴娘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眉目不眨眼，纯然深邃。苏武笑声渐小，在姜琴娘的目光下逐渐笑不下去了。&ldo;至于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是……&rdo;他映着头皮说完最后一句话。古氏不满：&ldo;老三，再瞎掺和你给我滚出去！&rdo;苏武缩了缩肩，不说话了。姜琴娘目光锐利地看着苏航：&ldo;二叔，你的意思？&rdo;苏航扬起嘴角，竟有点阴毒的意味：&ldo;我不知道。&rdo;这便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死不承认了。姜琴娘不意外，她挥手，一把子力气的粗使婆子上前：&ldo;来人，把小辈带下去。&rdo;话毕，那两粗使婆子一人拉一个，将苏航一双子女从张氏身边拽开。&ldo;爹，娘亲……&rdo;&ldo;爹爹，救救我……&rdo;一双子女年纪不大，这会被吓坏了，朝苏航哭喊着。张氏又慌又急，她想去将人拉回来，然拉得了这个，拉不住那个，到最后竟是一个孩子都救不了。她承受不住，噗通一声给姜琴娘跪下了：&ldo;大嫂，大嫂，孩子无辜啊，求求您放过他们吧！&rdo;古氏也是有些意动，再如何说，那也是苏家子弟。姜琴娘看古氏一眼，古氏当即掩下眉目，闭嘴了。她清清淡淡地看向张氏，不带烟火气的道：&ldo;你求我做什么？要求你也该求你夫君才是。&rdo;张氏果然转头向苏航：&ldo;夫君，夫君那是咱们的儿子和女儿啊，你快想想法子。&rdo;苏航双目赤红，还色厉内荏的道：&ldo;没见识的东西，有甚可哭的，他们姓苏，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在苏家谁敢对他们怎么样？&rdo;姜琴娘扬眉：&ldo;难说，如今我姜氏当家做主，苏航你若顽固不化，你那一双子女我就送他们上山进寺，一辈子甭想出来，活的比猪狗不如，待日后长大，他们怨恨的人也只会是你！&rdo;这样的话，无异于是在诛张氏的心，她蹭地爬起来，扑到苏航身上就撕打他。&ldo;你这个没良心的，为了那点钱财，连你儿子女儿生死都不管了，我要跟你和离！&rdo;张氏披头散发，跟个疯子一样。苏航脸色煞白的摇晃几下，终于崩溃了。&ldo;我说，我说……&rdo;他脸上颓然，背脊弯曲，仿佛一瞬间就灰败了。姜琴娘眸光一亮，她就等着苏航这句话。苏航舔了舔干涸的唇，他脸上被张氏抓出了血痕，瞧着实在狼狈可笑。庭院中，谁都没支声，都齐齐看着苏航。&ldo;月华锦没被烧毁，布帛坊走水前，我便将所有的月华锦运了出来，换成了不值钱的棉布。&rdo;苏航低声道来。尽管已经猜测到了，可亲眼听到又是另外的感受。古氏气得浑身发抖：&ldo;孽障，孽障！&rdo;姜琴娘一张脸绷着，很是冰冷。&ldo;布帛坊走水，我计划了半个月，我本想着，所有的东西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就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所有的月华锦就都是我自个的……&rdo;&ldo;我转手就能卖给别人，赚一大笔的银子！&rdo;&ldo;你将月华锦卖给谁了？&rdo;姜琴娘冷冷的问。苏航看着她，倏的扬了扬嘴角：&ldo;你不是都知道了么？&rdo;云泱？姜琴娘黑眸微眯，这个名字在她心里转了圈，还没说出来，猛然就有门房来报‐‐&ldo;老夫人，大夫人，云家云泱在外头求见。&rdo;古氏怔然，她习惯地看向姜琴娘。只见姜琴娘和楚辞对视一眼，她冷静地吐出一个字：&ldo;请。&rdo;门房下去，不多时，就见一身鸭蛋青银丝暗纹团花长袍，面容阴柔昳丽的男子转着翠玉扳指，被人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五名婢女，每名婢女怀里抱着一两匹用红绸包裹的布料。姜琴娘不期然就想起了起先云泱给她的那匹月华锦。&ldo;云泱见过老夫人，&rdo;踏进庭中，云泱先拱手向古氏见礼，末了才转身看向姜琴娘，&ldo;大夫人。&rdo;姜琴娘回礼，同古氏使了个眼色。古氏抿了抿唇，松弛的面皮拉的很长，没有半点亲和的气质：&ldo;云贤侄忽然上门过府，不知所谓何事？&rdo;云泱笑了起来，他四下扫了圈，目光在苏航身上微顿。&ldo;泱有一笔买卖想和大夫人商谈，故而没有送贴就冒然上门，还望老夫人见谅。&rdo;云泱做足了场面，便是苏家人再不喜他，也挑不出错来。姜琴娘转着茶盏盖子，不以为意：&ldo;真是不巧，今个府中有点家务事要处理，不便接待云四爷。&rdo;言下之意，你可以滚了！云泱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他视线不着痕迹的从姜琴娘身上略过，而后在看到楚辞之时，眼瞳微缩。&ldo;大夫人，&rdo;云泱拉长尾音，&ldo;我这桩买卖，大夫人不防看过再说。&rdo;话落，跟他身后的婢女将怀里之物的红绸哗啦扯开。刹那之间，漫天的猩红之色，仿佛黄昏时分，天边最是绚丽的艳红晚霞。层层叠峦的晚霞之后，是一片银白，像明阳下的波光，又像是幕布苍穹下的清辉月华，一泻千里，延展如水，似水银粼粼，惊艳到了极致。那是，月华锦！整整八匹月华锦！姜琴娘眼瞳骤然紧缩，她腾地起身，脸色都变了。古氏同样如此：&ldo;月华锦！&rdo;苏航心头闪过不安，他不晓得云泱想干什么，只是这样大赤咧咧将月华锦抱出来，让他实在难堪。&ldo;云泱，你想干什么？&rdo;苏航头一个问道。这也姜琴娘想问的，她盯着云泱，就听他说：&ldo;自然是来找大夫人做买卖的。&rdo;没人请他坐下，他身边的婢女自己搬来圈椅，云泱一撩袍裾，大马金刀落座。旁人他不在意，只对姜琴娘说：&ldo;我晓得苏家正缺月华锦，我也不是个见死不救的，这八匹月华锦，我都卖给大夫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