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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素素不甚在意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看见会场正中央的钢琴，她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嘴角却弯了起来，说：“正铭，我想弹琴，你陪我好不好？”……原本在交谈的人都因为会场中央的两个人而停了下来。琴声悠扬，四手联弹的两个人无疑成了全场最瞩目的焦点。就连原本要走出会场去露台吹风的苏暖也停下了脚步。她身子微乎其微地颤了一下，然后机械式地转过身，目光闪烁地朝着人群中那架白色的三角钢琴看了过去。当看到并排坐在钢琴面前的两个人时。麻木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原本已经不太能感觉到疼痛了，可这一刻，她还是觉得好疼。她十九岁生日那天，是一个秋夜。秦正铭从工地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一进门就拉着苏暖的手往外走。秋意渐浓了，到了夜里凉风瑟瑟。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长长的外套，还留着他身上沐浴乳的淡淡薄荷香，她抓着衣服的边缘，强忍着笑，一瞬不眨地看着他。“带你去个地方，去吗？”她毫不犹豫地点头。跟着他，她自然义无反顾。没想到，他将自己带到了附近的一所教堂里，这附近有很多基督教徒，这所教堂也历史悠久。月正圆，从教堂的窗户洒了进来，地上像是洒了碎银，视线并不太暗。他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最前排，而后翻身跳上了台子。上面有一架老旧的钢琴，除了外表旧了点，音色还是准的。他掀开琴盖，黑白琴键在他的指尖下跳跃。苏暖从来就不知道他弹钢琴弹得这么好，就连他们学院最会弹钢琴的男生都比不上他。她从没听过这首曲子，好听极了。四周静谧，唯有琴声悠扬，好像这方天地，只有她与他。直到他一曲完毕，她还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他从台上跳下来，稳稳地落在她面前，看着她还在出神，忽然倾身而来，双手搭在她的椅背上，视线与她齐平。那么近吓了她一跳。她听见自己的心跳飞快，就快要跳出来的时候，他问：“好听吗？”她回过神来，脸颊火热，在幽暗的光线里看着他墨玉色的眼瞳，直点头：“好听，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厉害。”他笑了笑，抬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是我一个朋友谱的曲，他说是给最爱的姑娘。生日快乐，我的姑娘。”唯恐此生，她都不会忘记。那晚窗外明月皎皎，教堂安静如梦，他目光里含着碎银。他说，是给最爱的姑娘的。四手联弹，他们是万众瞩目的对象。他们一双璧人，万人艳羡。而她在人群之外，只是过客。旁边有人赞不绝口：“秦老板和方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啊！真是般配！”她低头一笑，可不是吗？……打开门，苏暖走了出去。耳边没有嘲讽的声音，也没有钢琴声。她喝了几杯酒，脸颊微热，这会儿露台迎面吹过来的风，让她觉得舒服。她走到栏杆后面，双手撑着栏杆，金属自带的凉意贴附在她的掌心，一点一点地顺着血液流到心脏，好像比刚才舒服了很多。这里是酒店的十一楼，放眼望过去，灯火辉煌。她站了好久，直到踩着高跟鞋的脚后跟隐隐作痛，她才动了一下，背对着门坐在长椅上。忽然，背后有人开门。原本被隔绝在里面的聊天声，一下就冲了出来，几乎是一瞬间，露台的安静就被破坏了。她没有回头，而是看着不远处川流不息的车辆。有人过来，坐在她的身边，风吹过一阵阵淡淡的香水味。似曾相识，苏暖在秦正铭的身上闻到过。“苏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道细柔的女声。苏暖轻轻地呵了一口气，“方小姐轻便。”“怎么不在酒会里，这里没人，太安静了。”苏暖说：“喝了点酒，想出来吹吹风。”方素素忽然问她：“刚才那首曲子好听吗？”她问她好听吗？“很好听。”苏暖如实回答。当然好听，这么多年，她都忘不了的旋律，在脑海里千回百转，只是无论市面上还是网络上都找不到这首曲子。迎面的风吹动着方素素颊边的碎发，她笑了一下，嘴角两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她说：“苏小姐就是五年前伤害了正铭的人吧？”方小姐心知肚明她问，你就是五年前伤害了正铭的人吧？分明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苏暖一怔，心跳的有些快，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掐了起来。这才转头朝着方素素看过去。这么近的距离看她，都能看见她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闪烁着的细碎光芒，如浩瀚苍穹的璀璨明星。清澈明亮。方素素看到苏暖脸上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错愕，她嘴角向上弯，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苏姐姐，我可以叫你苏姐姐吗？”她自顾问完后也不等苏暖的回答，又继续说道：你们之间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了，如今苏姐姐过的很好，正铭也过得很好，不是吗？”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是苏暖并不想听她说话。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要站起来。却是方素素突然按住她的手。苏暖的手背很凉，而她的手心很温暖，她看着苏暖，目光清澈，说：“苏姐姐不是说想吹吹风吗，你的脸还很红，不多吹一会儿是不会舒服的。”苏暖想把手抽回来，可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方素素力气却挺大，被她按住的手，苏暖抽不出来。后来，她索性不动了，而是朝身后热闹的酒会看了一眼，提醒她：“方小姐该进去了，秦老板会找你的。”方素素摇了摇头，眼底藏着狡黠，“一会儿没关系的。”苏暖看不懂这个女孩，只觉得莫名其妙。而且她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知道自己和秦正铭的过去，也许是秦正铭说的，也许是靳庭风说的，可无论是谁说的，她主动来找上自己，就很不一般。她红唇一抿，态度还算好地问道：“方小姐到底想说什么？”方素素又是摇摇头，表情看上去有些天真：“也没有很重要的话要说，只是希望苏姐姐以后不要主动出现在正铭面前了，你和正铭的感情早在五年前已经恩断义绝了，现在就不要再来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苏暖表情略微一僵，心一下子沉了下来，语气有些冷淡：“你多虑了，你既然知道五年前的事情，就会明白，我和他不可能了，你又担心什么？”秦正铭就这么没有安全感吗？“是吗？”方素素喃喃了一声，声音很低，像喃喃自语，又好似反问了苏暖一句。背后的门被人打开，有几个人从里面出来，有些喝醉了趴在另一边的栏杆上，大声说着什么，听不清楚。方素素有些出神，苏暖随便一扯，就将自己的手扯了出来，站起来，方素素抬眼看她，忽然一笑，“我可以跟你一起进去吗？”没有人会拦着她。可是苏暖前脚刚一走，后脚方素素忽然握住她的手，苏暖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才刚想抽离手，却被人往后狠狠一拉。“啊——”伴随着方素素的一声惊呼，苏暖的身子因为被她一拉扯，往旁边倒了过去，脚踝狠狠地撞到了栏杆上，她身子一滑，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门那边有人着急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