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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叮当脆响，打断了林琦的自言自语。

娄姨歪歪扭扭地走到桌边，手上端着白色椭圆形陶瓷盘子，盘子里整齐摆放着波浪形刀刃的牛排刀和擦得锃亮的银制餐叉。

林琦瞟了娄姨一眼，确认了她还受控制，便用小手戳了戳乔苏大臂的位置。

娄姨像是理解了指令，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艰难地支配起她的双臂，准备切肉。她左手钳住乔苏丰满的大臂，用力定住，右手持刀，直直地捅进细滑的白肉里。

肉皮先是往里陷了一毫，终是挡不住金属的坚硬锋锐，被生生豁开一个小口。随着刀刃的不断深入，口子越开越大。鲜红的血从伤口与刀刃的夹缝中渗透出来，流到桌子上，积成一滩，又顺着桌子边缘流下，拉出细细的长丝坠到了地板上。

与往常切肉时飘出来的鲜甜的血气不同，此刻，空气中竟然荡漾起一股腐臭味道。林琦抬手挡在鼻子前，微微皱起秀眉。她打量着这副肉品，奇怪，看上去明明是新鲜的，怎么这味道却像是过期很久的食物？

在林琦满腔疑惑之际，娄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工作，她将大臂内侧最嫩的地方切下来，置于盘中。然后把肉皮剔离，留下软糯的肉质，再找到其中的核心区域，把核心区域以外的边边角角削掉，留下最嫩的肉。

娄姨将这块最嫩的肉切成一个个小肉丁，切好后，拾起银叉，扎起其中一块，一只手在下面捧着，另一只手拿着银叉，恭敬地将食物递到林琦的唇边。

一股怪味扑面而来，林琦侧头避开，轻呵道：“拿开！”

娄姨吓得一个哆嗦，往后退了两步。她放下叉子，径直走进厨房，取了个白瓷大碗过来。

她将乔苏的脖子托起，架在白碗上，拾来刚切肉的刀，没有丝毫迟疑，提刀就攮入乔苏的脖子。

顷刻间，脖子里像是引爆了一颗小型炸弹，血花砰地飞溅出来，把娄姨的上半身涂成了血人。

喷出的血液，一部分点缀了房间的色调，一部分流到了碗里。

待血自动灌入了半碗，娄姨便移开碗，将乔苏复又平放在桌子上。

娄姨双手捧着碗，举到林琦嘴边。忽的仿似想起了什么，逐将碗放回到桌子上，转身进了厨房。

少时，她手持一根吸管回来，将吸管的一头插进血液里，另一头送到林琦唇边。

“都臭成这样了，还往我嘴边送，你可真是不中用了！”林琦埋怨着绝望地摇摇头，她眼中的光彩在一点点地消失，整个人已经饿得没有力气发火了，她轻声一叹：“早知如此，真该先让乔苏把你给我切了！”

林琦无奈地挥了挥小手，示意娄姨收拾残局，然后委屈地嘟起小嘴巴，对着紧闭双眼的乔苏恋恋不舍道：“乔苏姐姐，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话毕，林琦懒懒地起身，回房洗澡去了。在这间血气弥漫的偏厅里，只留下一个衰老的身影，用极为不协调的肢体动作，清理血渍，处理废弃食物。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映进了娄姨那对混浊的眼里，但这些景象只能浅浅地在她眼球的外廓一闪而过，没有一片影像能冲破眼珠内部的黑雾，进入她的眸底，留在记忆里。

☆、

梦境中的图像慢慢变得虚幻飘渺，物与景扭曲地融合成一缕轻烟，蜿蜒绵长地远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琦儿，还没起床吗？”张黎梵在门外象征性地吆喝了一句，不待屋里人回应，随即扳开把手推门进屋。

“我做噩梦了！很可怕的噩梦！”林琦慢悠悠地坐起来，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母亲：“你要不要听一听？”

“可怕的噩梦…呀？嗯。”张黎梵摇着头坐在床沿，温柔地捏了捏林琦的小粉脸蛋：“妈妈胆子小！不想听可怕的事！”

“我梦见了娄姨和乔苏，我梦见娄姨把乔苏身上的肉切下来喂我吃，我还……。”

“够了！”张黎梵面上一凛，肃声打断林琦。她恼怒地看着眼前的女儿，脸上呈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恐又无奈的表情，眼眶中似乎要涌出泪花。

面对眼前这位表情已经气到扭曲，随时可能会大爆发的母亲，林琦选择微笑面对。

良久，张黎梵还是选择了平复心情。她温柔的微笑，轻轻拍拍林琦的头：“快起床吧！”说完，便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