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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鸿没有回应他的猜测，他敛了目光，半掩的睫毛投下了一片阴影。夏渊忽然觉得心中一阵烦闷：&ldo;怎么?不想说?&rdo;荆鸿涩然道：&ldo;那时候……他是君，我是臣。&rdo;夏渊冷眼看他：&ldo;君要臣死，哼，好一对明君贤臣。&rdo;荆鸿想要辩解，却是如鲠在喉。有些事情不会随谢青折的死一了百了，他铭记在心，但恐怕永远不会再提及。&ldo;你不说也罢，我想过，也许是那个什么蒙秦王看我做了太子，想利用我对华晋造成威胁，顺便把当年在千华寺留下的祸患做个了断，就把你这个奸细派了过来。不过这些天我难得头脑清明，心说天底下大概不会有这么不称职的奸细‐‐没有哪个奸细会尽心尽力教我修文习武，更不会不顾一切为我扫清阻碍、费尽心思辅佐于我。&rdo;夏渊的手指划过荆鸿的脖颈，在他跳动的脉搏处来回磨着：&ldo;所以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边，你若真是谢青折，再次接近我，究竟要图什么。&rdo;&ldo;我接近你，是要赎罪。&rdo;荆鸿抬眼，&ldo;赎我害了你，错了命盘的罪。&rdo;&ldo;什么命盘?&rdo;&ldo;蒙秦王之所以惧你，是因为他听信命盘所述，怕自己&lso;一生紫气，尽散于渊&rso;。&rdo;&ldo;呵，没想到那个蒙秦王还信这些，为一句鬼神之说就害我，他还真是未雨绸缪。&rdo;夏渊讽刺道，&ldo;不过这话我爱听，真的假的啊，我能打败他?&rdo;&ldo;人总有私心，一朝为王，心在云端，不问苍生问鬼神本是人之常情，殿下不也忍不住要问是真是假。&rdo;荆鸿就事论事道，&ldo;更何况他昔日亲眼所见，命盘无一处说错，自然顾虑得多些，也怪我当时沉不住气，什么都与他说了……&rdo;&ldo;我不过是讽他一句，用得着这么驳我吗?&rdo;夏渊听他为那蒙秦王说话，当下心中蹿火，&ldo;好，很好，你人都死了，还惦记着你的旧主子呢。&rdo;&ldo;殿下，我不是……&rdo;&ldo;够了，我不想听你表忠心。&rdo;夏渊勉qiáng压下怒火，语气却仍是讽刺，&ldo;你既说是人之常情，那今日我也来问问鬼神。你告诉我，你怎么会知道命盘说了什么。&rdo;荆鸿顿了顿，叹了口气道：&ldo;殿下是否还记得谢沧海其人?&rdo;夏渊皱眉思忖：&ldo;记得，你说过他是个什么奇人，因前朝有人逆天改命，他便预言乱世将起，还让后人引以为戒，但那不是些志怪传说吗，与你我有何相关?&rdo;荆鸿道：&ldo;殿下，臣便是临祁谢氏的后人。&rdo;夏渊一愣：&ldo;临祁、谢氏……你是说谢青折……&rdo;荆鸿颔首：&ldo;谢氏一族精通镜语窥天之术，当年我欲助蒙秦王争逐天下，给殿下你下了痴瘴，不曾想竟是篡改了天命，终是作茧自缚，只能以一介罪人之身，来解这个局。&rdo;&ldo;你辛辛苦苦给我下了毒，又偷偷摸摸来给我解毒，当真有趣。&rdo;夏渊冷笑，&ldo;而且你下手确实巧妙，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着了你的道。&rdo;&ldo;是痴魇虫。&rdo;荆鸿解释，&ldo;殿下体内所种下的痴魇虫是用谢青折的血驯养的，若是直接用母血解瘴自是无碍，但臣如今算是借尸还魂，就有些麻烦，用同族人的血亦可解除，只是为不伤宿主，须重新驯养，所以耗时颇久。&rdo;夏渊问：&ldo;同族人?你现在这副身体是谁?&rdo;荆鸿黯然道：&ldo;这副身体原名谢惊鸿，也是谢氏血脉，说起来本是我的侄儿辈，只可惜……突生变故，魂归离恨，便被我借了躯体。&rdo;&ldo;原来如此。&rdo;&ldo;正是如此。&rdo;话都说完了，荆鸿再次跪伏，&ldo;臣自知无赦，但求一死。&rdo;&ldo;死?&rdo;夏渊静默半晌，嗤笑一声，&ldo;你害我当了十年的傻子，受了那么多非议屈ru，如今要我给你痛快一死?你想的倒美。&rdo;荆鸿僵着没有动，所以他看不见这一瞬夏渊真正的神情。他的话中透着疯狂、挣扎、狠戾，但他望向他的，分明是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烛火微微跳动了一下，打破了漫长的沉寂。夏渊收敛情绪，五指插进荆鸿发间，将他生生拉了起来：&ldo;我说了，我要看着你。我要仔细看看，你这副身体究竟是我的荆辅学，还是我的谢哥哥。&rdo;荆鸿被迫直起上身，两人之间离得太近，呼吸中都混着对方的温度，但他却觉得一阵心寒‐‐此时此刻，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夏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