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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转的转向灯亮起来，一明一暗的光线里，夏驰突然一拳打在望月鸾羽的咽喉上，望月鸾云手上一直在把玩的蝴蝶刀朝着他的颈侧飞来，他耸起自己的肩膀挡下，顺势一个肘击落在女人的左侧肋下。

他飞快地挑起开车门锁，在博卞惊慌地能够再次锁上车门之前，夏驰抱着望月鸾羽从打开的车门滚了下去。

第16章十六

海云帆曾经和王陆回过家。

王家镇是个非常宁静的村镇，偏远安详，但是却不落后，村子里的信号塔非常多，根本不存在手机没有信号的问题，路面干净平整，小楼平房相靠耸立，家家户户都带着王陆身上一模一样的闲散慵懒气息。

王家镇的边上一片连绵的山，不高，垂直海拔大概几百米的样子，非常苍翠。山里有人种茶，最近几年镇上由王陆的父亲牵头办了个茶庄。王陆带着海云帆去山里玩，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悠悠的走，王陆随手摘掉一只野花别在海云帆的耳侧，在他马上要炸毛生气之前又摘下来一朵放在自己耳边，笑容非常阴险狡诈。他露出两个很浅的酒窝，空气里微苦的茶香似乎都被浸染出蜜意。

海云帆还记得以前在学院有小女生感叹过，说爱情不傻，真的爱情就是有人明知道傻但是却心甘情愿陪你一起傻。

现在想来，海云帆和王陆一起做过不少傻事。从学院开始，打破游戏的规则非要做那个出头鸟，为了自己的朋友去闯真正的枪林弹雨，明明知道彼此的心意却还害怕被对方拒绝所以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拖了七年，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数字放弃自己一生的挚爱。。。

当然，最傻的还是为了对方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王陆放弃挣扎，放弃抵抗走到拿枪的海云帆面前是傻，他自己跪在已经失控的哨兵面前，希望带他回家一样是傻。

但是海云帆觉得如果是王陆的话，他的世界偶尔不那么理性一两次似乎无伤大雅。王陆就是那个特殊的人，打破这个世界的虚伪僵局，一针见血地拆穿海云帆保护自己的疏离假面。他就像是太阳，是光，如剑似芒地划破黑暗，当夜结束的时候，太阳唤醒了蛰伏在大地之下沉睡了很久的生机。

那种生机叫希望。

那种生机叫爱。

海云帆其实有点好奇，如果当年，林星辰带走的那个孩子不是他而是夏驰，现如今他会不会像夏驰一样阴郁、深沉、甚至郁郁寡欢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是他没有，夏驰也没有。他得到了林星辰和海正的庇佑，海天阔像个兄长一样牵起他的手走过幽深的军皇山分局走廊，走廊的尽头，已经长成了一个少年的海云帆碰到了琉璃仙、闻宝、朱秦王忠、王舞欧阳商，最后他遇到了王陆，他命定的爱人把阳光凝成一朵野花放在他的耳侧，然后对着他走向一片光明。

现在是海云帆的机会了。

现在是海云帆带王陆回家的机会了。

年轻的向导伸出二指微微点在王陆的太阳穴。他们之间相合性不高，但是王陆对他一向从不设防，两个灵魂、两个思想彼此相连的一瞬间，海云帆突然一下回到了王家村的矮山上。他面对着深渊万丈，下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有，只有黑夜和风声，呼啸着盘旋在他们耳边。

王陆就站在那悬崖边上。他穿着灵剑分局的制服，白色的衬衣被风吹起，如同一只振翅但是却飞不起来的白蝴蝶。

海云帆张嘴，他想说话，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伸手，指尖碰到了王陆的衣角，对方没有看到他，只是朝着黑暗纵深一跃。

很多年以前，在学院那个不知所从的vr全息模拟里，王陆曾经说过一句话，海云帆一直记到现在。也许潜意识里，海云帆虽然清醒地知道他和王陆不算是一见钟情，但是在初见的某个瞬间，他的下意识、他内心里不能撒谎的那部分已经相当羡慕、认可并且敬佩起了王陆。

王陆说，其实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时候，我们并不能一语点醒命中人。。。

他看着王陆被深渊的黑暗吞噬，变成一个那么明亮而又温暖的白点。

。。。所以，就让我们决定，他们到底该做什么梦。

一瞬间，天地反转。向导的精神力可怕到了极致，那一个瞬间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管做什么都好，哪怕排山倒海、填海造陆、回溯时间他似乎都有能力做到。

只要能把王陆带回来。

他只要王陆能回到他的身边。

所以王陆精神图景里的天地瞬间转换，骤然吹起的大风把刚刚坠落的人带回到他的身边，他们踩着光明灿烂的碧空苍穹，林间浓绿变成了头顶新的碧意，王陆并不是坠落，他是在朝上飞来，海云帆伸手微微点了点他本应该明亮盛着海云帆倒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