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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给顾谭将容温打昏带进密室的机会,院中人的步子快,顾谭只来得及将桌上的两个锦盒里换上了别的物件,而那两件晦涩之物被他从另一侧的窗子丢了出去。
门被打开,净思为着上元节那串甜丝丝的糖葫芦急得直喘气,见到表姑娘手中拿着瓷片落在脖颈处,急忙看向一侧他家公子。
顾谭走上前,面色清朗,看着还在晃动的木门笑道:“观南怎么来了,这是做什么?”
顾慕是晚辈,如此之举,实在冒犯,而他此刻的面色实在说不上好,顾谭不敢跟他生气,只笑笑的问。
顾慕看向容温,眉眼间再不是平日常有的平和,语气冷沉对顾谭道:“小叔不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顾谭故作恍然,朝着容温看了一眼,叹气道:“这孩子,她来跟我请教经营之道,我说了她几句,她就想不开,拿着瓷片在这——”
容温气极,此刻也再没了适才心中的压抑,将手中瓷片直接朝着顾谭脸上丢,在顾谭的侧脸上滑出一道血痕:“你胡说。”
顾谭也不恼,以一个长辈的姿态看着她:“温儿,是舅舅错了,说你的话重了,左右不过是说你日后嫁了人,以你的家世应是做不成当家主母,管不了那么多的家业,可是舅舅适才不也说了,为这般说你赔罪,日后带你去大江南北游玩。”他指了指桌上的两只锦盒:“还给你赔罪礼,你就不要这么犟了。”
容温被眼前之人恶心的无言,他怎么可以如此将他欲行之事全然推到别人身上,如此的理直气壮,道貌岸然。
她湿着嗓子抬手对净思道:“那个窗户,窗户外有一些东西。”
净思疾跑着去,失落着回:“表姑娘,那后面只一片空地,什么都没有,我仔细看过了,看了好几遍。”
顾慕始终未言语,他走上前,扯过容温的手看了眼,不是手上的伤,目光又落在她脖颈处,净思急忙从身上取出药膏递过去:“公子。”
顾谭还欲再说:“这孩子也——”
顾慕侧首一个眼神扫过来,顾谭闭了嘴,已到喉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观南,你好生宽慰一下她,我先走了。”
顾慕用帕子给容温擦去脖颈间被碎片碰到沁出的血,温热指腹沾了药膏温柔的涂抹,容温心间一软,眼圈红了大片。
很委屈很委屈。
眼眶里蓄满了泪,一颗一颗挂在眼睫,直至再也盛不住,倾泻而下,她始终看着顾慕,澄亮的眸子一寸不错的看着他,她想起了宣州城外的那个雪夜,她扯住他的衣角求他救她。
可他神色淡漠的抽回了衣角,转身离开。
后来,他对她说,让她将平江王世子的事给忘了,上元节宫宴时,他对她说‘回家’,还送了她狐狸宫灯,落着雪的寒夜,他在庄子上抱着腹部抽痛的她,在无名山中给她的脚腕上药抱着她下山。
容温一时有些看不懂他到底是城外那个神色淡漠,心冷如冰的人,还是对她说‘回家’的二表哥
。
她本能的选择相信他,嗓音里含满委屈:“他,他想让我跟他走,做他的续弦或是外室,二表哥相信我吗?”
适才顾谭的一番话让她没了丝毫证据,她想知道他信不信她。
顾慕给她涂抹好药膏,嗓音依旧平和:“若不信你,我这会儿不会在这里。”
容温心中一怔,紧皱的眉终于舒展开,似是被人给足了底气:“我要去找外祖母,要告诉她这件事,我不在乎女子清誉,我只想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一时情绪激动,拉住顾慕的手就要往外走,可她没能拉动他,讶异的回身看他:“二表哥不愿意与我同去,为我作证吗?”
顾慕并未松开她的手,只是神色平和的对她道:“容温,你没有证据,”他观着容温的神色:“我与你保证,日后他不会再有任何非分之举。”
容温的欣喜犹如暖流,被人当场浇了冷水,适才他温柔的给她涂抹药膏,他说信她,明明就在片刻之前,却遥远的像是假的。
容温松开他的手,让自己平静下来:“所以,今天的事,我只能当作没发生过?像个哑巴一样将这件事咽下去?”
“二表哥是怕此事传出去有损侯府声誉?所以,他一个做舅舅的对晚辈欲行不伦之事,都可以就这样过去?”
容温皱着眉无奈的笑:“真可笑。”
顾慕走近她,还是那句话:“相信我,此事我会让侯府给你一个交代。”
容温不愿再听,此刻面前之人终于显露出了他真实的一面,与宣州城外雪夜里一般的淡漠薄情,这是他骨子里的冷血,身为权臣的权衡利弊。
并未因她从一个陌生女子成为他的表妹而有任何的改变。
“二表哥不愿作证也没关系,这件事我自己去找祖母说,我不会受这般的屈辱,只懦弱着憋在心里,让那恶心之人畅快的。”
她说这话时,神色间犟的似一头驴,虽是顾慕见识过,依旧会因她这副神色而皱眉,见容温转身就要走,他吩咐道:“把表姑娘送回净音院,没我的令,不得出。”
——
容温回到净音院后,就去沐浴,在浴桶中泡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躺在被褥里不声不吭,叶一蹲在她床榻前,就一直陪着。
直到天色都暗了,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叶一问着:“姑娘,起来用点东西,咱没必要为着别人跟自个怄气。”
容温虽阖着眼睛,却并未睡下,嗓音有些微哑的回叶一:“我心里恶心,用不下。”从前在扬州时,也有街上的纨绔子弟对她有觊觎之心,她知道,他们看中的不过是她的相貌,对他们从不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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