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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皱起娥眉，揪着裙裾，咬着牙，黑眸晶亮如火：&ldo;姜琴娘，不能乱不能乱。&rdo;如此反复说了几遍后，姜琴娘心跳才没那么快了，她迟疑转头，往外头看了看，没见着那抹人影，说不上来心头是何滋味。待情绪平静之后，姜琴娘蹲地上，把绣架扶起来，混在了一起的各色丝线捧一边，唯有空闲之时再行整理出来。重新坐回绣架前，姜琴娘拍了拍脸：&ldo;想不得，不要想了。&rdo;她这番挣扎，楚辞不晓得，他慢悠悠地走出汀兰阁，在半路上遇见赤朱。赤朱疑惑不已，分明大夫人说扶风先生出了府，怎的却从汀兰阁出来？她刚才也在汀兰阁，可是没看到人来着？楚辞朝赤朱点了点头，他根本不解释，径直回了勤勉楼。当天下午，姜琴娘还没想出如何从云泱手里夺回月华锦，三房的苏武得到消息，匆匆跑来道：&ldo;大嫂，云家锦绣坊两日之后要开拍卖会，云泱将五匹月华锦挪来竞卖，咱们要不要出手？&rdo;姜琴娘手边的绣线已经整理出了一大半，她眯起黑眸，绕着绣线思忖起来。布帛坊走水前，一共有十匹月华锦，她从火里抢回一匹，云泱拿了一匹对她示威，另外今个上午还烧了一匹，两日后云泱再卖五匹，那他手里也还有两匹月华锦。姜琴娘再清楚不过，云泱那是打着要拖死苏家的主意，苏家入瓮没好下场，不入瓮，七月也没交代，进退都是一桩亏本的买卖。她起身扔了手头没整理完的绣线：&ldo;两日后，我们也去竞买！&rdo;苏武一愣，似乎不明白姜琴娘的意思。姜琴娘红唇一勾：&ldo;他云泱吞了多少肥肉进去，我就要他原原本本的给我吐出来。&rdo;听闻这话，苏武嬉皮笑脸起来：&ldo;大嫂厉害。&rdo;他说着还比了个大拇指。姜琴娘不欲跟他多说，只道：&ldo;小叔如果得空，就帮我打听一下两日后都有谁去参加，这些人想左右逢源真是做梦。&rdo;苏武干别的不成，可花街柳巷里头走一遭，倒还真有手段晓得别人不知道的东西。他满口应下，拍着胸脯保证：&ldo;大嫂放心，我这就去打听。&rdo;两日之期一晃而逝，这日一早，姜琴娘带上赤朱，套了马车就往云家锦绣坊去，三房的苏武跟在后头马车里，一前一后出门。半刻钟后，楚辞背着手站在府门口，他一身半旧不新的青衫，鸦发逶迤，身姿修长如玉。他眯起眸子看了看姜琴娘离开的方向，自打那日公输的身份暴露了后，姜琴娘这两日对他是避而不见。事已如此，他好似一夜之间就没了耐心，不想再跟着她磨下去。他抬脚没跟上去，反而是择了另外的方向，朝驿馆去了。云家锦绣坊里头，人流熙攘，热闹非常。云泱双手撑在二楼凭栏，居高临下地看着下头大堂的人头攒动。身边王管事谄媚笑道：&ldo;四爷，今个约莫整个县里的富户都来了，邻县的人也不少，咱们那五匹月华锦，定然能卖个好价钱。&rdo;王管事仿佛已经看到大笔大笔的银子进账，且这银子还是意外之喜。总有那么蠢如猪的人，就像苏家二爷苏航，偷卖自家东西不说，关键这卖了，写了契，说要筹措现银，改日一起结算，他竟然也要同意。当真以为有了一张纸契就万事大吉，这可真是天真的紧。这不，让他家四爷白得了好几匹月华锦不说，这转手一卖，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可这还不是最为关键的，最为重要的是，云家的织女有了现成的月华锦研究，指不定哪天也能织出一模一样的月华锦来。到时，苏家才真是走投无路！辰时末，竞买正式开始，有司站在大堂中央的高台上，手里拎着个小锤子。&ldo;咚&rdo;的一声，五匹月华锦被相貌秀美的婢女抱着鱼贯而出，那等清丽如银灰的色泽，还有点点彩虹般的柔光，顿时让人惊叹。&ldo;果真是月华锦！&rdo;台下的人当即议论起来。毕竟，这月华锦从前都是苏家才有的，每年存量不多，十分难买。&ldo;各位父老乡亲，老爷夫人，都瞧瞧，真真的月华锦，这色泽，这顺滑，这轻薄的质感……&rdo;有司在上头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说的那是唾沫横飞，只将月华锦夸赞的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姜琴娘就在此时进的门，她头一眼就落在有司手里的月华锦上，我很满意六七月盛夏的日光，从菱花门牖透进来，细小的微尘纷扰，沿着光柱盘旋而上，点点芒光，竟像是万千祥瑞光带。姜琴娘踏进门槛来，那光带一个拐弯，折射在她身上，逆光边缘处镀上一层朦光，她的身后，光芒万丈，身前却是暗影斑驳，明灭不定。云泱眯眼，侧目对王管事吩咐道：&ldo;去，给姜氏找个视野最好的位置。&rdo;王管事嘿嘿一笑，点头哈腰应下道：&ldo;小的懂了。&rdo;不多时，王管事来到大堂，将姜琴娘引到了正对高台的位置，那位置还离得近，没有遮挡，恰好能将台上所有的一切都看清清楚楚。姜琴娘大方落座，对旁人探究的目光熟视无睹，赤朱站在她身后，紧跟她进来的苏三爷苏武笑了两声，在她旁边坐下了。有机灵的伙计赶紧奉上茶水，并不敢怠慢。姜琴娘粗粗一扫，对着苏武给她的名单，和人对上后，她心里就有数了。今个来参加竞买的人是很多，包括一些从前苏家的老主顾，围绕高台一圈，有座位可坐的，那都是家底殷实的大主顾，其他在后头站着的人，便是次等一些。姜琴娘来的时候，第一匹的月华锦才开始竞买，有司手里的小锤子咚地敲下，当即就有人举手报价。&ldo;底价五十两白银，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两。&rdo;有司声音洪亮，震耳发聩。&ldo;六十两！&rdo;&ldo;八十五两！&rdo;&ldo;一百两！&rdo;&ldo;一百一十五两！&rdo;……姜琴娘面无表情，有苏家的老主顾起先碍于掩面，不好大肆竞买，此时气氛一热，也跟着开口了。&ldo;一百五十两！&rdo;&ldo;一百五十两一次。&rdo;有司拖着尾音，慢条斯理的吊着人心。&ldo;一百五十两第二次，还有没有加价的，今年仅此五匹月华锦，想要的赶紧。&rdo;有司喊了第二次。须臾，没有人竞价，终于，有司喊了第三次：&ldo;一百五十两第三次，成交！&rdo;&ldo;咚&rdo;一锤定音，买卖成了。有司脸上带起了笑：&ldo;恭喜这位爷，以一百五十两夺得这匹月华锦。&rdo;当即就有婢女抱着那匹月华锦送过去，娉婷窈窕，一张秀色小脸映着流光锦缎，夺人眼球。&ldo;慢着，&rdo;一直没动静的姜琴娘慢悠悠地开口了，&ldo;我这里有句话想说。&rdo;大堂里所有人都看着她，包括二楼的云泱，还有那刚买了月华锦的主顾。姜琴娘先是看了云泱了一眼，迎着他的挑衅，认认真真的对那主顾道：&ldo;诸君皆知，唯有我苏家才能织出月华锦来，云家这月华锦是什么来历，大家可以猜测一下。&rdo;&ldo;月华锦每年产出有限，故而一直受大家的追捧，我也不瞒各位，今年的月华锦，确实只有七匹，而这七匹都在云四爷手里，我苏家没有。&rdo;&ldo;今个的竞买，秉着公平公正，诸位可以放手一搏，但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