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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看被发现,沈楼依旧一脸的光明磊落,“看你与以前有何不同。”“有何不同?”林信凑过去给他看,“是不是牙长齐了?”沈楼微微地笑,不言语,只是摇头。看着林信翻过栅栏去帮朱江秋铲粪,两个独臂大侠齐心合力,把粪扬到了天上,砸中了被老虎欺负的朱江夏。以前的林信不会说话,不会睁眼,也不会叫他清阙。“世子,朱二爷叫您和林公子去清凉殿。”紫枢跑过来传话。朱星离翻遍了朱家的藏书,才找到一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记载了关于修补神魂的只言片语。【神魂者,魂之凝聚也,类瓷。】翻页,后面就什么都没了,向前翻,毫不相干。“就这一句?”林信嫌弃地问,“类瓷是什么东西!”“类瓷,是说神魂犹如瓷器。凡人活着的时候魂魄不分,便如泥土与水。仙者,炼魂入神,泥土就变成了瓷。”朱星离解释道。林信了然,“所以,要补他的神魂,就得再捏点泥巴糊上去?”“聪明!”朱星离拿古卷敲徒弟脑袋,而后挠了挠头,“泥巴也可,只是修复得慢,要快些就贴瓷片。只是这泥巴、瓷片要如何打碎,如何贴上去,我还没想好。”“这个不难,咱们先可以试试!”林信忍不住露出笑来,之前他已经试过了,有上古遗册佐证,便可以放心给沈楼用了,只是有一个问题,“还需要一个收集残魂的容器。”从蛊雕脑袋里剥出来的魂,他一直用灵力裹着才没有飘散,半个时辰就几乎耗尽了他的灵力,实在艰难。朱星离眨眨眼,看向身后趴在地上看猫睡觉的兄长。注释:金麟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清·《说岳全传》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师父:哥,给我一把灵剑朱哥哥:给给师父:哥,给我一个魂器朱哥哥:给给信信:师伯,你是不是卖咖喱的?朱哥哥:为啥?信信:因为……(唱)蹦蹦蹦,咖喱给gay狼跋(二)在师父的死缠烂打之下,师伯同意给做魂器,但要等到灵剑练成之后。毕竟炼器炉一次只能做一样,林信要求的这把剑还不大好做,估计连他束发之日都赶不上。“赶不上就赶不上吧,我不着急。”林信现在是有师父万事足,暂时用不着跟人拼命,连修炼都惫懒了,天天拖着断臂拉着沈楼出去玩。沈楼除了清晨雷打不动的练剑,其他时候都由着他。以至于林信自己都忘了灵剑的事。“胡说八道,束发礼上没有灵剑,丢人的可是我!”朱星离坐在长桌后,整个人近乎埋进了成山的公务文书里。为了加快铸剑进度,朱星离被迫答应替兄长处理南域公务,面对冗杂的公文,一张俊脸都皱成了苦瓜,本就下垂的眼角几乎要拉到耳根去。林信舔着沈楼给买的糖葫芦,难得生出几分愧欠,凑过去想说自己可以帮忙,瞟了一眼桌上的公文。桌上摊开的是一份问安信,乃是一名千户呈递的。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例行的问安。朱星离提起朱笔,用潦草至极的字批复“废话”,顺道画了个乌龟。“信信。”沈楼一转眼不见了林信,便上清凉殿来寻。林信咬了一颗山楂,酸得挤眼,“你怎么又叫信信,不是说要叫小名吗?”沈楼抿唇,私心里他是想叫信信的,至于“迟诺”,“在外面这般称呼,他人就知道你的乳名了。”乳名不尊,只有亲近的长辈和夫妻打趣可唤,让别人听到沈楼叫他乳名,确实不好。说起名字,林信把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塞给沈楼,自己跑到书架前,翻了本《尔雅》放到师父面前,“师父,等会儿再画乌龟,先给我取个表字。”朱星离提笔,在他鼻尖画了个圈,“就叫龟儿吧。”“我是龟儿,那你就是龟爹。”林信把朱笔夺走,将《尔雅》推过去。上辈子师父没来得及给他取字就走了,“不负”二字是皇帝给取的,说是希望他不负父愿。父愿,便是林争寒给他取名的意思——重诺守信,而林争寒一生所守的信,是替皇家寻找鹿璃矿脉。说到底,就是不负皇恩。对于一个少年人来说,太过沉重了。沈楼走过来,坐在林信身边,“你可有心仪的字?”“朱弦!”林信立时答道。“什么猪咸?”正在翻《尔雅》的朱星离抬眼。“菩提城里唱曲儿的词,”林信倚在长几上,笑眼瞧着沈楼,两指在桌面敲打,似模似样地唱了一段《蝶恋花》,“清抱朱弦,不愧丹霄镜。照到林梢风有信,抬头疑是梅花领。”清抱朱弦,就是清阙抱着信信。沈楼耳尖微红,轻咳一声。“清抱朱弦,多有意境。”林信得意地冲师父挤挤眼,指望着师父骂他两句,诸如“又欺负人家世子”或是“不许占世子便宜”之类的。可惜朱星离没懂,毕竟他可不知道沈楼的表字叫“清阙”,“狗屁的意境,这有什么相关?”“朱弦,听起来像是随了朱家姓。”沈楼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林信回头看沈楼,顿生知己之意。其实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若是取字朱弦,就好似变成了师父的儿子。朱星离愣怔了片刻,抓起书册揍他,“滚滚滚,叫人以为你是我儿子,我还怎么娶亲?”“说得好像你能娶来一样。”林信扯下眼皮冲他做鬼脸。师徒俩眼看就要打起来,沈楼翻了翻书册,指着其中一行道:“朱弦虽好,然北域方言读出来不大好听,叫‘不负’吧。”林信和朱星离齐齐看向他。沈楼面不改色,迎上林信的目光,“不负长生不负卿。”这个字,被皇帝说出来,就是要挟;被沈楼说出来,却似情话。“这个好,就这个吧。”朱星离拍板道,信字对朱弦,八竿子打不着,但配不负,甚是合适。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不负”二字,递给林信。林信将那张纸珍而重之地叠好,方才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沈楼也是重生的,听到后面却是松了口气。不负长生不负卿,反复咀嚼这句释义,心里痒痒,忍不住用脚趾抠鞋底。这个字真是太好了,就叫这个吧。美滋滋的林信伸手要自己没吃完的糖葫芦,却发现沈楼手里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竹签。方才有些紧张,无意识地给吃了,沈楼扔掉竹签,“我再给你买一个。”荼蘼节后,一日热过一日,林信白日不愿出门,就赖在清凉殿里读古籍。天下间大部分的孤本残卷都在一念宫里,乃是朱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每本都是无价之宝。他想在书里寻到自己重生的原因。而沈楼似乎也没什么事要做,偶尔出门见属下,大部分时间都陪着他。沈楼给浣星海去了封书信,提醒父亲查一下北漠的动静,告知他关于噬灵的消息。雁丘见到的那颗噬灵,着实让他吃了一惊。这东西理当在几年后才出现,没料想这么早就有了踪迹,须得尽快查明,越早掐灭越好。“信信,你可知那日贺六浑扔出的东西是什么?”沈楼觉得此事应该跟林信探讨一下,当年朱星离中的噬灵应该跟后来他遇到的那种不尽相同。“唔,应该是北漠的巫术,”林信含糊了一句,没骨头似的歪到沈楼身上,“那东西你要是再遇见,千万不能碰。我隔着灵力触碰了,到现在还有点晕。”沈楼低头看看“弱不禁风”的林不负,顿时歇了点破的心思。噬灵的事,也不着急。暑消秋风至,师弟已经走了两个月,没有任何书信传来。林信看看自己已然拆了夹板的左手,嘀咕封重的胳膊也该好了,怎么这般没良心。明日便是他束发的日子,朱颜改骗弟弟给自己做苦力,结果还是赶不上灵剑出炉,把朱星离气得跟他打一架。女子十五及笄,男子十五束发。束发之后,便可以娶妻了。“明日束发,你可有礼物相送?”林信拆了夹板,立时变成了拴不住的跳蚤,拉着沈楼去郊外骑马。沈楼看着前方,装没听到。林信策马拦住他,“好你个沈楼,打算空手观礼啊。”“束发及笄,只有长辈或是丈夫才会赠礼。”沈楼垂目看着低头吃草的马。听到这话,林信就更想要了,跳到沈楼的马背上挠他痒痒,“我不管,就得给,咱俩可是小时候一起睡过的交情!”这一闹,马惊了,尥蹶子把两人给甩了出去。沈楼自己垫到下面,抱着林信滚了一圈。林信爬起来,顶着一头的草叶子,委屈道:“要是虫虫在的话,肯定会给我准备的。”故作娇柔的模样,看得沈楼嘴角直抽,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摸出一条黑色带银色长流苏的发带,上面还缀着鹿璃的碎屑。黑绸银苏,是浣星海给家族子弟准备的束发礼,金贵点的会加上鹿璃碎屑,意为聚揽万千星辰。沈家没有朱家把鹿璃雕琢出八面玲珑的手艺,就简单粗暴地打碎了黏上。沈楼不喜欢这么耀眼,寻常只戴没有鹿璃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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