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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页（第1页）

乔惊霆硬扛着不用治愈卷轴，用虚软的手臂撑着地面，仿佛花掉了毕生的力气，才将身体慢慢抬起，他咬紧了后槽牙，&ldo;你们……快走……&rdo;哪怕是说上这几个字，都像是要把他的五脏六腑揉碎了一般。&ldo;走？&rdo;方遒嘲弄道，&ldo;你们一个也走不了……不过，那个白迩不会是跑了吧？枉费你们这么护着他，你们沦落到今天，可都是因为他。&rdo;乔惊霆吐掉嘴里的血吐沫：&ldo;白迩……不会。&rdo;&ldo;哈哈，倒真是情深义重，可惜你们马上……&rdo;方遒的瞳孔突然猛烈收缩，他甚至回头的动作才只做了一半，一把匕首已经从他后颈插了进去，可惜因为回首，匕首偏离了原来的目标位置，从他脖子的侧方穿透了，没有伤到要害。同一时间，背后传来爆裂声响，藏伏于黑暗中的白幽冥被冲击波撞了出来，那雪白单薄的身体如同黛色苍穹下飘零的一片雪，落入积雪之中，炸开了殷红的花朵，一条断臂滚落在不远处，手里还紧紧捏着他的袖珍匕首。&ldo;白迩！&rdo;乔惊霆心痛难当，满腔恨意几乎要冲破身体的束缚，可绝望又如笼罩于头顶的烟云，将所有的情绪硬生生压回了体内，他看了看不省人事的邹一刀和白迩，看了看已经耗光了体力的舒艾，再看了看惊慌恐惧的沈悟非，最后他看了看自己身下的血。就是今天了吗？今天……他们全都要死吗？方遒单膝跪在地上，一边咳血，一边用力拔出了后颈的匕首，治愈卷轴发出强光，笼罩在他脖子周围，他的眼神凶残如狼，仿佛要把所见的一切撕成碎片。乔惊霆眼圈酸涩，身体虚弱到手甚至无法握成拳，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他用尽了仿佛是生命之源的最后一丝力气，小声道：&ldo;……你们走……快走……&rdo;他这话是说给唯二还能活动的两个人的，趁着方遒在修复伤口，这可能是他们唯一逃走的机会。舒艾哭着摇头：&ldo;我去哪儿？我能去哪儿？&rdo;沈悟非低下了头，长发垂落在脸前，挡住了他所有的情绪，他死死抱着双臂，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乔惊霆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是啊，她能去哪儿？他们又能去哪儿？这个游戏里，早就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能拼出一条路，就活，拼不出，就死，没有别的选择。&ldo;谁……别想走……&rdo;方遒喉咙里发出嘶哑难听的低吟。接连两声爆响，在舒艾和沈悟非周身形成了强力的冲击波。舒艾纤瘦的身体弹向半空，又重重落下，无力地陷入积雪，浓黑的长发披散在纯白的积雪中，毫无生气。&ldo;舒……艾……&rdo;乔惊霆只觉得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下，却在寒风中瞬间风干，不存一丝痕迹。这个冷淡又温柔，聪明又坚韧的女孩子，是他在游戏中的第一个朋友，他的救命恩人，他永远忘不了俩人半夜偷偷打灰鼠，只为了赚区区80积分，买一个治愈卷轴的时光。她是他最想、也最该保护的人，可是他现在谁也保护不了了……乔惊霆，你这个废物……乔惊霆打开了武器栏，选中了一个6000积分的四维塌缩手榴弹，这个手榴弹的简介是，可以让半径三米内的所有东西消失，彻底地消失，只剩下真空。他和方遒，刚好就在半径三米的范围内。就在他要买下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怪异地邪笑声。那声音听得耳熟，是……沈悟非的第二人格！乔惊霆勉强转头看向沈悟非。沈悟非竟毫发无伤，且那蜷缩的身体慢慢舒展开来，他站了起来，一头长发随风舞动，遮住了他的脸。乔惊霆的视线愈发模糊，而且出现了严重的重影，他只能勉强认出那是沈悟非的身形。方遒看着沈悟非，愣住了。&ldo;哈哈哈哈哈……有趣……今天晚上，精彩极了。你看，这个小窝囊废，居然没有逃走，原来你也可以不逃走啊，哈哈哈哈哈。&rdo;那笑声邪狞轻佻，精神状态根本不似常人，令人毛骨悚然。乔惊霆的眼皮愈发沉重，他想说点什么，却连张开嘴唇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声音懒懒说道：&ldo;可惜，我不能让你杀了他，他是我很重要的试验品。&rdo;方遒脸色骤变：&ldo;你……不可能！&rdo;留在乔惊霆视线中的最后残影，是一个凭空出现的巨大物体……‐‐乔惊霆做了一个很长、很完整的梦。他又梦到了小时候。乔瑞都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他哥哥，他就跑起来，把这个小跟屁虫甩开，但又不能跑得太快，要是乔瑞都因为追他摔倒了，他还要再回去，好烦呀……后来就……从什么时候开始，再没有人叫他哥哥了，他只是多了一个处处找茬的天敌。他不在乎，无论是这个所谓的&ldo;弟弟&rdo;，还是自私自利的&ldo;母亲&rdo;，或者那个从不拿正眼瞧他的&ldo;父亲&rdo;，他都不在乎，他都不需要，他有姥姥就够了，只有姥姥真心对他好。他要回去孝顺姥姥，他不能死，不能倒下，他必须回去啊……&ldo;乔先生，乔先生？&rdo;耳边传来怯弱地声音。乔惊霆缓缓睁开了眼睛，室内的灯光有些刺眼，他眨巴了半天，才勉强看清眼前的人，是沈悟非啊。沈悟非松了口气，喃喃道：&ldo;醒了就好，醒了就好。&rdo;乔惊霆怔了片刻，记忆突然如开闸泄洪一般涌入脑海，他双目圆瞪，厉声道：&ldo;其他人呢？！&rdo;声音沙哑不已。&ldo;你别激动。&rdo;沈悟非将他按回床上，安抚道，&ldo;他们都活着。&rdo;乔惊霆不太相信地看着沈悟非。&ldo;是真的，刀哥，舒小姐，白迩，都活着。&rdo;沈悟非轻声道，&ldo;你也活着。&rdo;&ldo;怎么……&rdo;怎么会？他们都活着？那个方遒明明要将他们全歼了，刀哥，舒艾，白迩，他自己，都受了重伤，而沈悟非……乔惊霆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悟非：&ldo;到底是怎么回事？&rdo;他昏迷之前的最后记忆，是沈悟非切换到了第二人格，然后……发生了什么？沈悟非低着头，环抱着双臂，姿态非常缺乏安全感：&ldo;&lso;他&rso;出来了，然后，等我醒来，方遒不见了，只有我们。&rdo;&ldo;方遒死了？&rdo;&ldo;没死，还在降魔榜上，但至少是走了。&rdo;沈悟非看着乔惊霆的表情，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先声夺人道，&ldo;你别问我发生了什么，具体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当时害怕得要命，然后，是我主动把身体交给&lso;他&rso;的，我害怕，如果、如果方遒要杀我的话，至少别让我用自己的意识去赴死。&rdo;沈悟非声音微颤，显然是真的很害怕。&ldo;可是，你的第二人格把方遒赶跑了。&rdo;乔惊霆疑惑道，&ldo;你说你的第二人格比你厉害，但他能厉害到那个程度？&rdo;沈悟非摇着头：&ldo;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许不是通过武力解决的，&lso;他&rso;比我还要聪明，你别问了，我真的不知道。&rdo;乔惊霆想起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画面：&ldo;我看到一个很巨大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是他召唤出来的？&rdo;沈悟非怔了怔：&ldo;我、我没有很巨大的蛊……&rdo;乔惊霆将信将疑，见沈悟非如此紧张，说不定只是瞒着他不想说，他也不想问下去了。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捡回了一条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ldo;他们呢？&rdo;&ldo;我先把舒小姐治好了，舒小姐现在在给刀哥和白迩疗伤。&rdo;&ldo;叫舒艾吧，叫我惊霆就行，别扭死了。&rdo;&ldo;哦好……&rdo;&ldo;我要谢谢你。&rdo;乔惊霆看着沈悟非，&ldo;没有你的话，我们真的全军覆没了。&rdo;沈悟非勉强一笑：&ldo;不是我救了你们，要谢的话……&rdo;&ldo;谢&lso;他&rso;的，我找机会当面谢，谢你的，是你没有扔下我们。&rdo;沈悟非是最有机会逃走的，而且跟他们也没有很深的羁绊，但却依然选择留了下来，如果不是他没有走，他的第二人格也就不会出现，他们也就不会得救。沈悟非这回笑得有些腼腆：&ldo;不客气。&rdo;乔惊霆从床上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身上依然很疼，还有一些皮外伤，应该只是先保住了他的内脏，他拿出治愈卷轴，自己修复起来，同时下了床：&ldo;我去看看他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