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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好的是,这里还有茶点供应。虽是一小份,但足够余舒顶饥,挨过午饭。在书阁里泡了半日,余舒看夕阳晒进窗子,就整理了抄录好的篇段。收拾离开,打算到驿馆去接夏明明。走到易馆门前见外面停下两顶轿子,正挡在台阶门口,余舒就往边上挪了挪,想等人家先过去。一前一后打轿子里走下来两位年轻小姐,身段窈窕,都拿团扇遮挡着半张面孔,让余舒好奇多看两眼的她们一模似样的穿着。裁剪合宜的鹅黄绸子窄袖掐着腰身。下搭一条碎花褶子长裙,外罩一件轻飘飘的纱衣,腰间挂着八宝玲珑珠,香囊香串,扇柄坠着红蒲穗,扇面一个绣着鱼穿莲,一个绣着蝶恋花。察觉到余舒的视线,那扇面是蝶恋花的小姐瞪了她一眼。余舒接受到这不善的目光,忙扭过头假装路人,是怕遇上什么不讲理的千金小姐,被当成等徒浪子当街收拾一顿。还好那两人没多和她计较,相并进了易馆大门,余舒蹭蹭鼻尖泛起的香气,从她们背后离开。没看到她们刚进去易馆大门,就有坐堂的易客迎了上来,引着上前,两人说话声消失在书阁门后:“星璇说的就是这家易馆么?”“是祥和没错,找找吧。她说那本书应该就在这里头。”夏明明到底没有写成家书,余舒没有真的把她丢街上,把她从驿馆领回家中,就没再搭理过她一句话,是想孤立她几天,让她知难而退。夜里头,余舒睡不着爬起来算账,书桌上零零碎碎摆的都是铜板银角,金宝闻到钱味儿,几次想要从她的裤腿爬上桌子,都被她揪掉了,急的在她脚边打转,唧唧咋咋乱叫,把睡得正香的余小修都给吵醒了。“姐,你怎么还没睡。”余小修揉着眼睛从屏风后头探出个脑袋。“等下就睡,”余舒看他被吵醒,弯腰把罪魁祸首的金宝从地上捏起来,戳着它的脑门,“再吵吵就把你关笼子里。”“唧!”金宝不吃恫吓,四肢乱划,试图从她手里挣脱开跳到桌上,不放弃和那一堆银块银角亲密接触的机会。余小修打着哈哈走过来,替金宝说情:“你就给它一个玩呗,省的它闹腾。”余舒不像余小修这么惯着金宝,随手就抓了桌上竹笼把它塞进去,递给余小修道:“给它玩又不知道藏哪儿去,它要钱干什么,还能拿出去花不成,嗤。”余小修爱莫能助,只好同情地看着笼子里垂头丧气的金宝。“啊!”一声惊叫在这三更半夜里响透了院子,余小修“吓”了一声,余舒眉头一皱,放下算盘站起身就往外走,这叫声分明是从夏明明房里传出来。出到院子里,景尘刚好也开了房门走出来,余舒看他披着一件单衣裳,就对他摆手道:“别出来,我去看看。”景尘现今知道男女有别,不用余舒说也不会往夏明明房里闯,就站在门口,没再上前,眼睛看着余舒的方向,谨防有什么意外。夏明明的房门关着,院子里没见别的人影,余舒抓了靠墙放的铁锹,伸手去敲夏明明的房门:“明明、明明你怎么了,开门。”里面不见应,余舒趴在门上听了听,闻到屋里断断续续的哭声,看看紧闭的房门,怕她在屋里出什么事,情急之下,就拿铁锹插进门缝里,一使劲儿撬开了里头门闩。屋里头黑洞洞的,尚能看见人影,没发现小贼小偷什么的,余舒摸黑把灯点着了,就看夏明明坐在床上,披头散发地搂着膝盖哭。余小修在房门外探头探脑,不好进来。余舒放下铁锹,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手推推她:“怎么了这是,睡癔症了吧,好好的哭什么,乱喊乱叫的不知道大晚上别人都要睡觉啊。”夏明明闻声抬起头,露出一张汗湿的脸,灯光下面色惨白,要不是余舒胆大,能被她这鬼样子吓个半死。“你——”“死了,死了,”夏明明声音抽搐,目露惊恐。余舒心里头一咯噔,想起来夏明明那梦人生死的能耐,当即抓住她的肩膀问道:“谁死了,你是不是做恶梦了?”“…四姐,是我四姐。”太史书苑“…四姐,是我四姐。”余舒哑然,看着夏明明哭的发白的脸,想起来她偶尔提起过那个“四姐”,似是关系不很好的样子。“你先别慌,同我说说,你都梦到什么了?”夏明明抓紧了被子哭声道:“血,我梦到我四姐被人害了,是一个下雨的晚上,有人从窗子潜进她房里,把她杀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四姐、我四姐她会死,会死”余舒眼皮跳跳,安抚道:“你先别哭,能确定这梦准吗,万许只是个梦呢?”夏明明抱着脑袋,摇着头语无伦次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是梦到她出事了。”余舒心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犹豫出声:“那你要不要尽快写信回家,能赶得上吗?”“写、写信回家?”夏明明哭巴巴地瞅着余舒。“是啊,”余舒只当她是吓晕了头,按着她肩膀道:“你只是梦到了,人不是还没死呢吗,早一步通知家里,或许就能躲过去。”话是这么说,她心里觉得悬,夏明明不知家在何处,但从京城寄信回去,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月吧,人要该死早死了,哪等得及她预警。哪想夏明明听了余舒的话,猛地就顿住了哭声,抓住余舒的手道:“对、对,我得去通知她,得让她躲过去。”余舒看她情绪激动,不敢提醒她时间或许赶不上,安抚道:“好,那明天一早我就陪你去驿馆写信,咱们挑一匹快马去送。”“不。不用写信,”夏明明摇摇头。着急地吸着鼻涕道:“天一亮我就去找她,她就在京城里。”“啊?”余舒惊讶道:“你这个四姐在京城吗?”她还以为夏明明在京城举目无亲,闹了半天人家姐姐就在这儿。夏明明抹抹眼泪,这时也顾不得瞒不瞒余舒:“对,她就在太史书苑学易。”余舒又吃一惊,在太史书苑学易?那夏明明这四姐不简单啊,三年一过大衍,今年的不算,这么说来。她四姐是三年前就考通了大衍试吗?啧啧,她原以为那纪家的纪星璇就够奇葩的了,没想到这样厉害的小姑娘不止一个。夏明明这时情绪稳定许多,看到余舒表情。隐约猜到她所想。便苦笑道:“我四姐只比我大上两岁,但是她比我聪明本事多了,三年前她就考过了大衍试。家中长辈都极喜欢她,当初送她进京学易,娘就万分舍不得,真要她出了个好歹,我娘”余舒试探问道:“你们是一母同胞吧?”夏明明点点头,余舒看她脸色还是很难看。就压下心中许多疑问,安抚道:“既是如此。那明天一早你就去太史书苑找她,你们姐妹商量下看是要怎么防备。”夏明明慌张道:“你不陪我一起去吗?”这个时候的余舒对夏明明来说,就好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出了什么事,她第一个先想到的就是她。余舒道:“我又不认得你四姐,去能做什么,你们家业不小,她一个人离京在外,身边会没个护卫?我去帮不了什么忙,还不方便,你自己去就行了。”没心没肺地说一句,那夏江家的四小姐死活,干她什么事儿啊。她和夏明明是有交情,但这不表示她得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死活。当初她强行救了赵慧的命,青铮道人就曾警告过她,生死各安天命,凡事莫要强求,一报还一报,妄改人阳寿是要遭天谴的。为了自己人也就罢了,为了一个陌生人,真不值顾。那夏江家的四小姐果真要死,谁也拦不住啊。当然这话她是不能对夏明明讲,人家再怎么说都是亲姐妹俩,听她这么说了,还不得和她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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