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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世子说不急，让我先照顾你。&rdo;撤了饭桌，素月端着水盆走了进来，放到榻前的木凳上，看着凝香道：&ldo;你试试烫不烫。&rdo;再次被她这样照顾，凝香没有客气，卷起裤腿将左脚放进去，抬头朝素月笑，&ldo;正好呢。&rdo;心里却想，她不但要改自己的命，也要想法避免素月再受欺辱。她洗脚的时候，素月就在旁边陪她，盯着水里两只白净净的脚丫，由衷羡慕道：&ldo;凝香脚真美，小小的，我的就大多了，穿绣花鞋都不好看。&rdo;凝香身体一僵。裴景寒也夸过她脚好看，有次他从珍宝轩订做了一双嵌满了红宝石的绣鞋，让她先试试。凝香知道那是送给刚过门的沈悠悠的，说什么都不肯，被裴景寒按在椅子上，他亲自脱了她的鞋……回忆里男人手掌火热，似有若无地拂过她脚心，如蛇缠身。再看水里的一双脚，凝香使劲儿搓了两把。洗完脚，素月叮嘱她夜里被子捂严实些，这才吹了油灯，端着洗脚水出去了。带好屋门，素月快步去了热水房，端另一盆热水去服侍裴景寒。&ldo;凝香睡了？&rdo;裴景寒坐在床上，看蹲在下面认真替他洗脚的丫鬟。素月点点头，&ldo;刚刚躺下的。&rdo;&ldo;她身子弱，这两日你辛苦些，尽量照顾她点，回头有赏。&rdo;裴景寒声音温柔了几分，都是丫鬟，不能顾此失彼，让素月以为他更看重凝香。素月笑了笑，眼帘低垂，&ldo;世子不用赏我，我与凝香一起进府，情同姐妹，照顾她是应该的。&rdo;裴景寒嗯了声，拿起放在旁边的书，不再说话。翻了两页，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儿，再次看向素月，&ldo;今日怎么不爱说了？&rdo;凝香喜静，他不问话她就是个闷葫芦，素月更活泼些，根本不用他主动引。素月动作微顿，看了眼男人手里的书，软声道：&ldo;世子看书呢，我怕打扰您。&rdo;裴景寒沉默。他从未觉得她说话是打扰。不过他并没说出来，见她专心洗脚，他视线又回到了书上。?☆、?发了一晚汗，早上醒来凝香精神还不错，就是刚下地时有点头重脚轻，走几步才稳了下来。裴景寒上午没事，饭后随素月一起来耳房看她，见她起来了，皱眉道：&ldo;躺回去。&rdo;明日就要放假，凝香怕他又让她躺着休养，心急解释道：&ldo;世子，我真的好了……&rdo;或许是里面的魂换了，这次她醒的早，好得也十分利索。裴景寒见她气色确实恢复了七七八八，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哀求地望着他，心就有些软了，对素月道：&ldo;派人去请李郎中。&rdo;素月笑着看了凝香一眼，脚步轻快地去了。屋里只剩他们两个，凝香恭敬地站在一旁，眼睛瞄向了窗外。雪停了，地上积了一指来厚的雪，她早饭前扫了一条小道出来，出了不少的汗。墙角梅树结了花苞，粉粉的一串串爬满枝丫，在一片冰天雪地里生机勃勃。&ldo;明天打算回家？&rdo;小丫鬟不说话，裴景寒走到门前，主动跟她说。凝香点点头，&ldo;过年的时候答应阿木，要给他带糖炒栗子回去。&rdo;提到弟弟，她眼里涌上怀念，声音温柔了不少。裴景寒也有弟弟，还小他十来岁，而弟弟妹妹这种，年纪越小就越招人惦记。心底某个地方被触动，裴景寒回头问道：&ldo;我记得阿木今年五岁？正好，前天我买了个木雕玩意儿给景润，他不喜欢，给我退了回来。我留着没用，你带回去给阿木玩。&rdo;她父母双亡，就一个弟弟相依为命，阿木就是她的命根子，他愿意照拂。凝香不想要。月钱是她该得的，丰盛饭菜是冷梅阁大丫鬟都有的，但这种分外的单独给她的赏，多收一份，就多欠他一份。&ldo;世子留着吧，万一哪天二公子又想要了呢？&rdo;凝香瞧了眼裴景寒的青色衣摆，委婉拒绝道。裴景寒轻嗤了声，&ldo;那是我给阿木的，你带回去，他说不喜欢你再拿回来。&rdo;男人明显不高兴了，凝香没有勇气再跟他拧着干，低头默认。李郎中过来还早，裴景寒让她自己呆着，他去了上房，喊来小厮长顺吩咐道：&ldo;去东大街的木雕铺子，让掌柜挑个五岁小孩子喜欢玩的木雕。&rdo;长顺有些奇怪，侯府里可没有五岁的小孩子，不过目送已经转身进屋的主子，他自去乖乖办事。他刚到东大街，这边李郎中赶了过来，直奔冷梅阁。裴景寒想了想，没折腾凝香，又随李郎中去了耳房。望闻问切，李郎中笑道：&ldo;今日再用一日方子，接下来别再着凉，应该没有大碍。&rdo;凝香面露喜色，期待地看向裴景寒。裴景寒笑了笑，李郎中走后，对凝香道：&ldo;那你今天好好休息，休息不好，还得继续养着。&rdo;凝香赶紧答应下来。说话的时候，一个小丫鬟走到门口往里面望了眼，同裴景寒道：&ldo;世子，老太太请您过去。&rdo;祖母找他，裴景寒立即去了老太太的荣安堂。荣安堂里，老太太与侯夫人杜氏都在，老太太旁边坐着八岁的二公子裴景润，男娃嘴巧，妙语连珠，逗得老太太眉开眼笑，乐个不停。杜氏年近四旬，平时养尊处优，保养的好，瞧着也就三十多岁，风韵犹存。容貌算不得极美，但她眉眼平和，给人一走宁静如兰的感觉，微微笑着看旁边的祖孙俩，雍容端庄。&ldo;祖母，母亲。&rdo;裴景寒跨进暖阁，同长辈们行完礼，径自在杜氏下首落座。见弟弟还靠在老太太怀里，裴景寒皱眉训斥道：&ldo;今日怎么没去读书？&rdo;威严的气度，真正是长兄如父。裴景润正是贪玩的年纪，仗着有老太太撑腰，理直气壮地回道：&ldo;下雪，先生放了三日假。&rdo;&ldo;课业都做完了？&rdo;裴景寒紧跟着问。裴景润的小脑袋就耷拉了下去，大眼睛偷偷往旁边斜，求助地看向祖母。老太太有话跟长孙说，不适合小孩子听，就揉揉裴景润的脑袋，慈爱道：&ldo;你大哥说的对，景润不能天天想着玩，快去把课业做了，做完了再来陪祖母。&rdo;亲儿子裴政疏于管教一双嫡子，难得长孙愿意帮忙教导弟弟，她这个祖母当然得配合。最偏心他的祖母都这样说，裴景润悻悻地点点头，垂头丧气地走了。老太太这才问长孙：&ldo;听说你一大早就请了李郎中，是不是给那个叫凝香的丫鬟请的？&rdo;裴景寒坦然道：&ldo;是，景润胡闹，凝香差点丢了半条命，幸好她命大挺过来了。&rdo;老太太偏心幺孙，却也是讲道理的人，没有数落凝香的不是，只语重心长地劝道：&ldo;我知道你宠她们两个，但再怎么说都只是丫鬟，不能太过了，传出去让别人知道，谁还乐意把女儿嫁给你？&rdo;男人太宠丫鬟，往后就容易做出偏爱小妾的事，儿子裴政不就是个例子？老太太瞄了眼儿媳妇，见杜氏面容平静，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多好的儿媳妇，知书达理，孝顺公婆，真不知柳姨娘哪里好，勾得儿子冷落明媒正娶的妻。裴景寒懂老太太的意思，正色道：&ldo;祖母放心，景寒知道分寸。&rdo;宠爱归宠爱，但他不会学父亲，乱了妻妾该有的规矩。~此时冷梅阁里，凝香将李嬷嬷让进了耳房。李嬷嬷今年四十五了，在杜氏那边的厨房做事，乃府里老人。凝香有次回家路上偶遇李嬷嬷，才知李嬷嬷住在她们村南一个镇上，两人回家可以同行二十多里地，故每逢放假，李嬷嬷都约她一起。&ldo;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明天还回家不？&rdo;李嬷嬷心疼地瞅着凝香。小姑娘淳朴善良，又无父无母，怪可怜的，相处了三年，李嬷嬷都快把凝香当亲孙女了，凝香素月能这么快升到大丫鬟，得多谢李嬷嬷的提点。&ldo;好多了。&rdo;凝香倒了茶递给李嬷嬷，笑着在旁边坐下。李嬷嬷刚从外面进来，手有点冷，捧起茶碗暖暖手，然后从袖袋里掏出一把红枣，笑着道：&ldo;给你吃，月事来了吧？姑娘家多吃点枣，对身体好。&rdo;凝香无奈地接过，&ldo;您又破费了……&rdo;&ldo;破费啥，&rdo;李嬷嬷瞅瞅门外，小声道：&ldo;厨房里有的是，每天我都抓两个吃，看不出来的。&rdo;老人家笑得满脸褶子，凝香情不自禁也笑了，暂且将枣放到桌子上，心想一会儿分素月两颗，剩下的带回家给弟弟堂妹吃，这么大的红枣，在村里可是稀罕物。&ldo;别只想着阿木，你记得吃。&rdo;李嬷嬷喝口茶，这就要走了，&ldo;明儿个咱们门口见。&rdo;凝香一直将老人家送出了冷梅阁。回到屋里数数，一共七颗大红枣，凝香拿出三颗，剩下四颗包好，弟弟堂妹一人分俩。包好枣，凝香把自己的小钱罐子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