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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皇上醒了,华妃喜极而泣,两人说了许久话,华妃侍奉他喝下汤药,又给他用沸了药草的热汤擦拭了身子,再等他睡下,到这会已经很晚了。
她是真的霸道,虽说是一同照顾皇上,余莺儿却只能给她递药,倒茶,拧那湿巾,但凡能碰到皇上“贵体”一点的事,她手还没伸出去,一记眼刀就飞了过来。
她从酉时到现在,几个时辰守下来,已经累得不行,余莺儿看她神色已经很倦怠了,正在浅浅打着呵欠,却还是不肯离去,时不时掖一下被角,摸一下额头,或只静静的看他。
真心炙热到这种程度,竟也暖不了一颗冰冷的心。
这种性子的人,很倔,几乎将自己全心交付给所爱之人,在爱里迷失自我。若她爱的人也如此爱她,一心一意,她可能天真烂漫又有些骄纵无理,却不会是作恶的人。
他若能善待宜修,能将她当作自己的妻子爱重,宜修或许也不会如此。
可惜,他是王爷时尚且做不到,何况是帝王了。
她一心看着他,她便看了她许久。
在养心殿里浓烈的药味中,偶尔能窥见一丝幽香。
余莺儿侧开眼神,向旁边望去。
窗台边的红梅艳丽如初。
并非红梅不会死去,而是有人不允许她凋零,它可以在倚梅园里败落,却不能在养心殿里枯萎,在他心里褪色。
昨日午间,她见了它有一丝老去的痕迹,可今日又如初绽时鲜艳夺目,是苏培盛换上的。
窗只开了一条细缝,看不见外头,余莺儿走至殿门口,除了御前的人外,还有华妃宫里的颂芝。
紫禁城很少有繁星遍洒的时候,月亮斜挂,天上有些许星子,与月色一同驱散了浓稠的黑暗。
“娘娘,嫔妾陪您出去走走吧。”余莺儿回到殿中,看着她疲累的神色,“今晚月色很美,这里离雨花阁也很近,不如顺道去佛堂为皇上祈福。”
见华妃一时没回应,余莺儿又道:“皇上睡下不久,药有安神作用,怕是一时半会不会醒,这里有苏培盛他们看着。您既然还不想歇息,呆在殿中时间久了也闷,不如出去醒醒神,透会气也好。”
从御花园那次到这里,华妃抬眼看着似乎对她格外热络的人,琢磨不出她到底几个意思,但是她的提议是不错,于是她再看了床上的人一眼便起身。
她身量比余莺儿高一些,居高临下打量了余莺儿一眼,赏了个好似“能陪本宫是你的福气”的眼神,随意道:“走吧。”
她走至门口时又细心叮嘱了苏培盛几句。
华妃和昭贵人要去雨花阁祈福,苏培盛叫了人跟着,长街上,宫女太监在前幽幽掌灯,两人近身侧只有颂芝一人。
“娘娘是不是很少有心平气和与嫔妃一同散步的时候。”余莺儿总是率先打破安静的那一个。
“你倒是自信。”华妃说,却并没有驳她。
“嫔妾耳聪目明,自然看得出娘娘对皇上的一片真心。”余莺儿笑道,“您既然说嫔妾并非狐媚之人,自然也是看出了嫔妾与您同样的心思,娘娘又怎会厌恶真心为皇上好之人呢?“
”自然,嫔妾也是真心喜欢娘娘。”余莺儿又加了一句。
“喜欢。”华妃冷笑一声,故意讥讽道:“怎么?这样示好于本宫,是迫不及待要来做本宫身边的狗?”
余莺儿失笑,这是在报复她当日在御花园与她说的话,她那时说了很多,可若说“狗”,那便是——
“娘娘,您费心养了两条狗,可那样的蠢货能帮您什么。”
“刘畚的事很让娘娘苦恼吧,您说他会逃到哪,会不会被莞贵人抓住了,若皇上知道了,那可怎么好。”
“不如叫他死了,怎么样?”
“杀了她,嫔妾来帮您。”
“噢,您还不信嫔妾吧,没事,嫔妾愿意先让娘娘看见嫔妾的心,等娘娘知道谁才是真正能帮您的人,嫔妾再等娘娘送上那份大礼。”
“。。。。。。”
余莺儿侧头看向身旁的人,略有深意地打量着那张脸,笑道:“嫔妾不爱吃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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