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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生生声（第1页）

疯子立在空中瞪着一只左眼朝城中不断扫视看去，并没有先去管那根通天泥柱，六只黑水大手自他右额头裂缝伸出不断挥舞，一副急切想要抓取什么的样子。

此刻城中入眼毫无一处称得上完整，从半空可见到城中散着数个地巫，大张着那木头面具的嘴巴朝天仰视，双手向上张开作拥抱状，身躯依然是那样皮包骨头骇人，腰腹以下化为那紫黑的污泥向四周不断扩散开，似无穷无尽般一直扩散着那股恶臭。

污泥流过街道房屋，不小心被污泥沾染住的人还未来得及跑，污泥里便伸出一只泥手来一把将人拖进其中，而每被拖走一个人，那通天泥柱上便多一张痛苦的脸。

城中的地巫隐隐呈四角之势分布，污泥扩散渐渐吞没城市面积，可见得城中只存得一小部分还未污染的区域，一些得以逃脱的人逃离至高层楼房上，被吞噬也只是时间问题。

哪怕疯子站在半空中，耳边也依然不断传来哀嚎与绝望之声，整个屈江城已经是一方炼狱。

疯子将所有地巫所在位置尽数锁定，身形猛地朝其中一人俯冲而下，还不待那地巫有所察觉，一只手掌猛地捏住他的木头面具一抓按在地上，伴随着巨大震响，周围的污泥被震得千层溅起又落下。

疯子按着那又惊又怒的地巫脑袋，眼里暴怒毫不留情，手上猛一用力，将那脑袋深深拍到地下，霎时间那地巫便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疯子站立在污泥中直起身来，四周污泥里伸出无数双手攀附在疯子身上想要将他也拖下去，几道黑影闪过将它们拍得稀碎四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杀杀杀！杀杀杀！”

亥沉的六只黑水大手的手心上皆长出一张巨口来，六张大口吐着舌头发出癫狂的笑声，不断地朝四周的污泥拍下又吞噬，那些泥里伸出的手拿它一点办法没有，哪怕亥沉可以吞吃这些污泥，但这遥遥一眼望去尽是，实在是杯水车薪。

疯子也不急着清理这些污泥，扭头一转，认定一个方向后跳起，箭风一样冲去，眨眼睛便落到了当初那易家大府里，此刻好在易府只有前院被污泥占去，并没有蔓延到后方。

但此时有数个易府下人躺在疯子视线里不断绝望哀嚎着，大多都是身上被甩上去的一些污泥沾染，从沾染处生出一只手来，身躯不断散着紫黑之气，口中撕心裂肺地哀嚎让人心生畏惧。

疯子眼神一冷，拔身一闪落到中心院子处，却见一个还未化身污泥的地巫站在院中心，手里拿着一张红色剪纸，一旁的地砖被挖开来，周围躺着横七竖八的人，那地巫的面具同其他的也有所不同，制式上完全一致，但却画满了奇特的红色图腾，这地巫此刻正拿着手里的剪纸认真打量，丝毫没有注意到疯子的到来。

疯子也不想再多废话，手臂如橡皮一样拉长猛地伸出，一把抓住那红面地巫的脑袋，啪地一下捏碎开来，但那地巫的脑袋却不同正常人那般，反而是像黑水一样四溅开来，他的无头身躯微微一抖伏在地上没了动静，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气息。

疯子从袖中甩出一条细长黑水钻进那无首身躯体内，不多时，一团黑雾从那脖颈处滚了出来，他弯腰将那黑雾和红剪纸拿起，一口将黑雾吞下。

“这狗娘养的竟然能找到我当初埋的改风符，看来不可言不止送了八苦欲下来，”疯子脚下散出无数透明丝线覆盖至整个易府片刻，随后又收了回来，“好在还算来得及。”

说罢，他随手扔出一些黑香来插在地上那些还在苦苦挣扎地人身上，香头无火自燃起来，将所有人带着一起燃动消逝化为青烟飘散天地间。

作罢这些疯子化为一道黑水飞速穿过易府后方的大堂，直直从一处地板下渗入，透过层层石板石砖出现在一间暗室里，不小的地下暗室里除了左开莲和易薪瑞母女，还有其他几人同她们一样穿着华贵的女子和孩童，以及仅仅几个下人。

暗室里的人本就精神紧绷着紧张不堪，此刻一道黑水从头顶石板缝隙里渗出变出个人来更是吓得大声惊呼出来，更甚者精神脆弱的一时间吓得屁滚尿流。

“咿——别杀我——”

“闭嘴闭嘴！老子是来救你们的！再嚷嚷给你们嘴封起来！”

疯子不耐烦地大声道，但这些已经临近崩溃边缘的人哪听得到他说的话，只顾着一个劲往里躲求饶，疯子也索性屈指一弹，一道流光拂过将他们的嘴巴死死封住。

“叔叔！”

疯子听到个熟悉的声音，着眼朝人群后方看去，却看到左开莲抱着易薪瑞躲在后方，易薪瑞睁着她的那双大眼睛一眼便认出了疯子，左开莲一脸惊讶地看着疯子。

“欸，真乖，”疯子一下变脸比翻书还快，笑眯眯地走上前去从左开莲怀里将易薪瑞一把抱起，“有没有哭鼻子啊小瑞瑞？”

“一仁子叔叔你去哪了呀？”

“叔叔我啊，去上京寻事去了，”疯子颇为欢喜地同易薪瑞打趣了一下，全然把外面的炼狱抛之脑后，“这次是回来帮你们的。”

“外面怎么样了？府里其他人呢？那些是什么东西？”

左开莲紧张且复杂地开口向疯子问道，面对这个古怪的男人她还是难免有些紧张。疯子将易薪瑞放回到她怀中，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半人高的纸糊人来放在地上，纸人没有画脸一片空白，身上却画着一副栩栩如生的盔甲，置好这纸人后疯子又甩出一根黑香插在另一边地上让它燃起，升起香烟袅袅布满整个暗室内。

“先顾好你们自己，别乱跑就行，只要待在这里你们不会有事，”疯子瞅了一眼黑香，“我把外面的处理好了自会来寻你们，届时再说。”

“小瑞瑞可别乱跑，乖乖和你娘亲待在这里等叔叔回来。”

易薪瑞点了点小脑袋，疯子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不再停留，晃眼间消失在阴影中，待得疯子走后，其他被封住嘴巴的人这才得以开口，对方才发生的事都心有惧意，纷纷看了左开莲和易薪瑞一眼，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去询问。

对他们来说，疯子没有取他们的性命反而说是来帮他们的，光这一点便足以让他们心生希望。

即便如此，也还是不时会有惨绝人寰的嚎哭声透过地板传进暗室里每个人的耳里，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得静静各自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