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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目光转到了我的脸上,方洁朝我笑了笑:“点心店的老板娘,你来了。”“是的,给林先生带点东西过来,正好过来看看你。”我握住她伸向我的手,她的手指冰冷而有点潮湿:“好点没,你的胃?牛奶不要多喝啊。”她眨了眨眼表示听见了,然后重新合上眼,她看上去很累。“我们出去谈吧。”林默打开了门:“让她再多睡会儿。”于是我跟着他轻手轻脚走了出去。“方洁是我的前妻,”坐到沙发上喝了口林默给我端来的咖啡,我听见他道。这让我不禁有点些微的惊讶,本以为他是不打算告诉我这点的,他们在我这里总是极力保持着一种让人看不出是离过异的关系,这种人通常不太愿意在别人面前坦白他们生活里的瑕疵。我点点头,并保持了适当程度的惊讶:“可是你们看上去那么相爱。”“很多东西往往要失去后才能感觉到珍惜,不是么。”他吹着咖啡上的热气:“年轻和富有总让我们自以为是,于是忽略掉身边原本很美好的东西,我曾经愧对于她,很愧对。”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话很私人,我觉得自己没有更好的说法可以让我回应这个疲倦的男人。“所以我希望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既然老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没有理由不好好把握是不是?”“是的,不过林默,你觉不觉得最好送她去医院观察一段时间比较好,我觉得今天她看上去憔悴得厉害,甚至……”我差点说出她看上去像个死人,好在及时收住,而他显然并没有听进多少我的话,他目光始终注视着那道散发出一阵阵熏香味的门缝,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然后听见他低应了一声:“没事,她不会有事,我不会让她有事。”我忽然很想离开了,这地方潮湿的味道和沉闷的空气让我觉得人有点压抑了起来,而且时间也差不多了,狐狸应该差不多已经到家,他一早出门去买调料,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要上这里送东西,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回来对着一天没开张的店甩尾巴了。琢磨着站起身,却不料手一滑把咖啡都撒在了身上,烫得我一阵乱拍。林默见状忙跑去厨房拿抹布,我在原地等了半天,可是直到衣服上的咖啡渍变冷,始终没见林默从厨房里出来。这让我觉得怪了,拿快抹布怎么会要老半天?忍不住提着衣服朝厨房走过去,一边叫着他的名字:“林默,找到抹布了吗?要不我冲一下吧,估计擦不……”话还没说完,我站在厨房门口愣了愣,因为厨房里没有人。可我根本就没见他出来过:“林默??”我退出来朝周围张望了一圈:“林默你在哪里??”没人回答我,这房子就跟空屋似的一片死寂,除了我脚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吱吱嘎嘎的声音。一下子被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包围了起来,我不在管身上的衣服,三步两步走到了客厅门口:“林默!”试探着再叫了一声,我期望他能从楼上或者客厅哪个我没注意到的角落回应我。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喊声过后除了我单调的呼吸外任何声音都没有,我上上下下地看着,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有种隐隐被人窥望的感觉从我边上传了过来。我回头看过去,发觉那种诡异的感觉来自方洁房间的那扇门。门依旧虚掩着,巴掌大一道口,露出里头昏暗的光线,从我这地方看过去里面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忽然觉得这情形很眼熟。是了,昨晚那个梦,梦里那扇门就是这么虚掩着的,我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里头有什么东西窥视着我,靠着门板,用一双我望不见的眼珠。也许还会发出梦里那种陌生的声音:开开门……宝珠……开开门……心脏一阵急跳,只觉得一种尖锐得像刀似的恐惧从我胸口某一部分直冲向脑门,我别过身抓住身后的门一把将它用力拉开。刚想朝外冲出去,不管外头是不是还在下着瓢泼大雨,却在跨出的一刹那呆住了。门的那一端没有风,更没有决了堤似的倾盆大雨。有的只是一间老派英国乡绅们乡村别墅般简单朴素的客厅。那两排简单的壁橱,那些安静却又张扬的植物,那些色彩明快的油画,还有那张微微有点褶皱的沙发……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门的那一端竟然还是林默家的客厅……☆、鬼节番外《农历七月十五》农历七月十五俗称鬼节,据说是主管祸福的神灵地官到人间考察和判定人间善恶的日子,也是家家祭那些故去很久的亡人,烧阴香的日子。每年这天我都会早早待在家里,不管当天在外面有怎样重要的事情要做,因为这一天对我来说比一般人更加敏感一些。这个在佛教里被称作盂兰节的日子,在我姥姥嘴里说出来,并不像它传统意义上的说明那么堂皇和充满善意。姥姥讲,这一天说白了就是每年鬼门大开,让那些投不了胎的孤魂野鬼挤进阳界找替生的日子。而她总是不厌其烦地会在这一天到来前一周反复告诫我那一天要早早回家,尤其是在我读了中专之后。每到这天来临她总显得忧心忡忡的,因为念中专后的我常会和人结伴玩到深夜才回家,有时候甚至会玩通宵,因为我没有会因为我晚回家而拿着鸡毛掸子等在门口的爸爸或妈妈,只有个连路都走得颤颤巍巍的姥姥,所以我肆无忌惮,这让姥姥很恼。有时候闹急了她会忿忿地对我说:再晚吧再晚吧,鬼门开被那些小鬼拖走了看你还开心。然后又朝着地上连吐唾沫反复念:百无禁忌百无禁忌……那时候对姥姥的话很不以为然,因为她所忧心着的那个世界的东西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从小到大我都会时不时地见到,尤其在我年纪还小体质还差的时候,姥姥的话吓唬十岁前的我还有点用处,长大后的我看得多了,因此也就根本不在乎鬼节那么一天。人怕的是什么?怕的是未知,一旦知道了那东西就变得不是太可怕了,尤其当你很明了那些东西最多远远看着你,它们怕你甚至有可能胜过你对他们的怕的时候。因此即使鬼门大开再多的鬼跑到你面前又怎样,还不是一样?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而这想法直到我工作后,才发生了质的改变。那时我找了份在酒店打工的工作。酒店的工作时间是每天下午五点到十点,为此没少挨姥姥的责备。我只能跟她反复保证做到下个稳定工作找到为止。本以为找到稳定的工作会是件很快的事情,可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我渐渐熟悉了酒店里那套餐饮流程,但一直想找的类似文秘类的工作却始终没有下落。也开始我觉得就这么做做也不错,工作自由,也不太费心,就是六点到九点这段时间忙点,对于每天睡足了十多个小时的我来说也不算什么。就在这种每天太阳下山出去上工,又顶着满头的霓虹和路灯光回家的日子里,农历七月十五到了,来得很平时没有任何两样的平静。平静得我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天的存在,要不是出门前姥姥反复对我的念叨。我不得不再三向她保证我会在十一点前准时到家,可又不得不像以前的保证那样一而再地食言,因为那天店里连着来了两场商务宴席,十点多的时候还在兴致勃勃地一瓶瓶叫着马爹利,我不得不在满面红光的老板红包炮弹下增加了一个小时的班。出门时已经快十一点了,路上行人不多,不过路灯很亮,白天的太阳还残留在马路上一些厚厚的余烫,我看到对面小马路口有人在烧着一圈衣服还不知道什么的东西,浓浓的焦臭味被风吹着一阵阵朝我的方向扑过来,我不得不加快步子跑向前面街角处的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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