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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雪衣认识这轻纱的主人,且还有什么极深的仇怨?赵坦坦握紧了雪衣的手,忍不住又回头望向身后。他们此时落在一处辽阔的湖边,遥望后方只能望见青山绿水。满目水天一色,风烟俱净,足以令文人诗兴大发,但对于他们来说,四周诡谲的寂静,反比方才那惊天动地的对战声更充满了肃杀。赵坦坦的手不自觉越握越紧,在这种时候,越是没有动静,越比有动静更糟糕,至少前者能让她知道无极真人尚无恙。但如今这般充满肃杀感的寂静,却让她的心跳愈来愈快。无极真人的修为和神通,她太了解了。清源剑派的长老不少,但太上长老却只无极真人一位。这固然因为他是从掌教之位退下来的,却也是因为放眼全清源剑派,甚至全修真界,哪怕他自贬称号为真人,但修真界实力最强的仍莫过于他。若目前修真界修为最高的无极真人都无法抵挡,那么对方的实力该是强悍到怎样令人心俱的程度?这对战之后的寂静,究竟是魔尊打败了无极真人,还是方才那个发出笑声的神秘人物插手的结果?是了!赵坦坦心头一动,蓦然想了起来——那个笑声,她曾经听过!就在仙剑大会召开之前的那个夜晚,她曾在琼华派的一座小山中听到过。那一晚他们遇到了重伤的魔尊,与发出这般笑声之人在山林间说话。魔尊不顾重伤在身出手攻击了此人,他激动的样子十分罕见。那一晚雪衣为了掩护她,费尽全力支着隐匿气息的保护罩,一度脱力变回原形。也是那一晚,有紫云宗女弟子被发现死在了邻近的山上,而刚好在现场的师兄,则因身带魔气一度被人怀疑为凶手。如今虽然事情已经过了近一年,但回想起那晚来,依旧令人感到万分的诡异和疑云重重。赵坦坦很快收回思绪,现在不是出神的好时候,最要紧还是得先想法脱困。她伸出另一手拍了拍雪衣的背,试图安抚他:“雪衣,你还好吗?你……”想犹豫了下,她终究还是问出了口,这件事太过重要了,“你是不是知道那人是谁?”随着她这一问,雪衣身子剧烈一颤,慌乱地抬起头,花瓣般的唇颤抖着,却只说道:“主人,我不能说。”说完,雪衣忐忑不安地盯着赵坦坦的脸,生怕她因此再度与自己生疏。是“不能说”,而不是“不知道”……赵坦坦轻叹了声,虽然失望,却又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总是貌似忠诚地喊着她“主人”,不管她怎样与他疏远,都仿佛执着地不离不弃。然而到这关头,雪衣终究还是对她有所保留。她一直以来的隔膜感,看来并不是错觉。“雪衣,既然你不能说,那我也没必要追问。”她将目光转回雪衣,看着他精致的容颜,叹了声。自从说了拒绝的话之后,就一直患得患失的雪衣,听到赵坦坦并没有追究自己隐瞒的意思,心中松了口气,却又对于赵坦坦的这种不追究生出另一种惶恐感,他眼中的泪不自禁又开始凝聚。这一次,赵坦坦没有看他的眼泪,而是抬头遥望了一眼前方的轻纱,前方无路,而后方……且不说后方片刻前还是元婴大能与魔尊的战场,如今那诡异的寂静,恐怕也不会是什么畅通的退路。“我现在要回去看一眼。”赵坦坦又叹了声,伸手替他擦去眼泪,“我独自过去,雪衣,你不要跟过来。”她这句话令雪衣一惊,刚刚心中的惶恐顿时变作被抛弃的绞痛。他紧紧抓着赵坦坦的手,好像生怕她就这样不顾而去:“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我是你的灵兽,有责任护在你身边!你不能丢开我!”此刻雪衣这奋勇护主的模样,却又看来如此情真意切。赵坦坦叹了口气,摇摇头:“雪衣,我不是要丢开你。你既然不能告诉我,那便罢了。但整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料,我必须回去看一眼,不管是作为无极真人的弟子,还是……”还是作为跟随师兄创立清源剑派的莲纹……她都必须去看一眼,“这也是我不可推脱的责任。”若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她就算自己身陨,也不会同意无极真人留下断后。现如今,进也不能进,退也不能退,竟看不到一条生路……况且,若以无极真人这等修为都出事了,他们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什么用?想到此处,她被喉间涌上的血呛得连连咳了几下。刚才在逃离途中受的伤害还未来得及调息恢复,便又遇到此般变故,她竟忘了自己还有伤在身。她平稳了一下气息,重新改为传音,对雪衣道:“那片薄纱显然件法宝,是为了拦住我们的去路,但我有办法送你走。”险境2“雪衣,我需要你去给各派送信,让他们知晓还有这样一个神秘大能的存在,并早作防备。”修真界恐怕还不知道竟还有这样一人的存在,且如今看来是敌非友。今日她陨落便陨落了,若修者界不知内情毫无防备的话,将来如何恐怕难以设想。“听闻佛祖不是曾舍身饲虎?我虽是道修,但若能为修真界的平安争取时间,哪怕只是一时的阻止,我也愿意不惜自身,做这种舍身饲虎之事。”见雪衣仍在犹豫,赵坦坦忍不住又引用佛教典故劝道。雪衣看着耳鼻处不断渗出血来的赵坦坦,他原本就含泪的眸中又缓缓淌下两行泪,唇动了又动,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垂眸道:“是,主人。”他们说这几句话的时间并不长,从雪衣抱着赵坦坦自空中平稳落在湖边,只过去了几息功夫。在他们落地的同时,空中又飘下了那天籁般的笑声,但这笑声此刻在他们耳中却与鬼域的勾魂之声没有太大区别。赵坦坦向空中望去,发现那段轻纱正随风缓缓飘拂,看不到它究竟从多高的地方垂落,更无法发现操纵它的人在何处。“什么人!如此装神弄鬼,算什么!”她忍不住对着天空喝了声,一手取出了乾坤袋,将里面法宝都召唤在身侧随时备战,另一手则藏在袖中,暗暗掏出了那枚能打开水芝境的玉佩。空中却没有任何回应,依旧是那咯咯的笑声响个不停,直笑得人毛骨悚然起来。赵坦坦这次也不废话了,索性将所有攻击法宝都御起,排成阵势,齐齐向空中拂动的轻纱攻去。她自琼华派那时被迫接受崔尘灌顶,将一身修为直接提升至元婴后,一直没来得及炼制元婴期所用的法宝。手头这些法宝还是无极真人从前所赐,不管防御的还是攻击的,都只适用于筑基后期以下,用来攻击这名深不可测的大能,恐怕根本不够看的。但她也不曾奢望自己能一举攻下将这名神秘的大能,要的,只是拖延一点时间罢了。法宝升至空中后,在她的控制下变换出数个杀阵,倒也显出几分不输于高阶法宝的凌厉气势。交错的宝光一时间将整个天际都映射成了五光十色,如同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耀眼的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眼。赵坦坦就趁着这宝光四射的瞬间,伸手将雪衣一推,手中玉佩神光闪动,便连同雪衣一起消失不见。这枚玉佩本是空间法宝类的仙器,之前却被用于攻击魔尊时消耗过多,如今只能启用这么一点小小的传送功能,将雪衣送走。“师兄,对不起,我还是将你给我的东西,送了别人。”赵坦坦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黯然地自语,然后她抬起了头,神情间现出了刚毅决绝之色。她身为一名剑修,且是曾经达到过化神修为的剑修,就算屡屡遇上强敌,她也必须是百折不挠的,因为剑永远不会弯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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