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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回答,文太夫人也不急,招手让丫鬟换一杯冷点的茶,慢慢等着。
奎太夫人心里不悦,耐着性子没发作,“这事问静姐儿做什么,我也是清楚的,之前参加宴会,不少人都在传这件事的真假呢,博武博文去南山寺遇刺一事如果真是沈小姐欲擒故纵的把戏,你们娶回家倒真是福气了。”
支撑起大户人家门面的从来不是性子温顺良善无忧无虑的软性子的人,而是做事圆滑心机深沉的人,毕竟,当家主母主宰着后宅一切,后宅和男子前程息息相关,沈月浅真能找人向自己捅一刀在博武博文面前卖个好,可见是个能下狠手的,这种性子用得恰当,可是好事一桩,不过,多少人会忌惮就是了,能对自己下手如此狠绝,对别人,只怕更甚。
换作平日文太夫人定是赞同奎太夫人这番话的,将军府有今日和宁氏的性子息息相关,否则,光凭着她和太后的那点交情,不至于有将军府的今天,可眼下听在耳朵里怎么也不舒服,“博武博文遇刺一事满城皆知,之后京兆尹抓住凶手大家都是清楚的,如果真是她一个女子所为,图什么?我将军府不是要拿儿女亲事还恩情的人,据说当日沈夫人和那位小侯爷也在马车上,博武博文死了,为了灭口,在场的人只怕都有去无回,她救了博武博文不假,可也救了同去的一行人。”
文太夫人对沈月浅救博武博文一事并未放在心上,眼下被外边的人夸大其词就算了,为了报恩娶别人家的女儿,文太夫人自认为文家不至于拿不出那点银钱来。
奎太夫人悻悻一笑,文太夫人却再次望向奎静,奎静低着头不吭一声已说明了没有冤枉她,文太夫人脸色不太好道,“静姐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凡事多过过脑子,你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实则不知道人家在背地怎么笑话你呢,你祖母对你期望高,别让她失望才是。”对奎静,文太夫人生出股无力感,若非真喜欢文博武,哪会处处针对沈月浅,可沈月浅毕竟是将军府的儿媳,她自要维护她的脸面,“你未来表嫂性子是个好的,过几日我下帖子让她来将军府,你好好和她说说话,有什么误会一并说开了,她要是生气,我帮你训斥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文太夫人越说奎太夫人越不得劲了,以为文太夫人问她事来的,结果教训起静姐儿来了,奎太夫人出声打断道,“你说的什么还,静姐儿做事从没出过岔子,和你沈家小姐能有什么误会?你难得上门却来教训她,传出去,静姐儿还要不要名声了。”
她是奎静的祖母,纵然奎静做错了事也该她管,和文太夫人有什么事?
文太夫人瞥了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周淳玉,迟疑半晌,缓缓将奎静暗地败坏沈月浅名声的事说了,奎太夫人满脸不可置信,望向下边苍白着脸的奎静已然明白了一切,叹息道,都是文博武惹的祸啊。
“是我让静姐儿做的,也不怕你说,你哥一直想和你亲上加亲,战嵩那会是家里没有适龄的姐儿,好不容易看着博武博文长大了,你哥才有了这个心思,早些年和你提过你一直等着宫里的旨意,宫里歇了心思你也没拒绝我们就以为事情成了,谁知半路被截了道,静姐儿和博武青梅竹马,我们当长辈的乐见其成,如今成了这样子,别说她心里不痛快,就是你哥多少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着各自成家后早些年的兄妹情分生疏了,不亲上加亲,等我们老的一死,下边怕也不会怎么走动了,你哥是个念旧情的人你也知道,若非这样,哪会不顾脸面一直拖着让你答应?”奎太夫人你一番话说完,自己先哭了出来,就是奎静也红了眼眶,她对文博武是真心的,那么丰姿如仪硬朗伟岸的男子,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别人?明明,她们才是青梅竹马。
文太夫人不料奎太夫人会哭,抿了口茶,心里隐隐透着烦躁,当时沈家那门亲事她怎么也不答应,其中文战嵩醉酒应下两人亲事一事她也不好当着周淳玉的面说给奎太夫人听,事关文战嵩脸面,文太夫人还是清楚的,不由得有些责怪宁氏,好好的,带周淳玉来做什么。
宁氏不动声色地坐在边上,嘴角扯出个嘲讽的弧度,奎太夫人一大把年纪竟学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了,不得不说,真是被逼到绝境了啊,也不出言相劝,只待奎太夫人自己哭够了停下来。
奎太夫人哭了两声,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心里突的有了法子,可宁氏和周淳玉在,她又不好开口,只朝奎静摆手,“我与你姑祖母说两句贴己话,你带着表婶娘和表嫂去你屋里坐坐。”
宁氏知道她没打好主意,盈盈起身,瞥了眼屋内陈设,淡淡道,“舅母,博武的性子您也听说一二,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否则,当初也不会一去军营就是好几年,得知他未来媳妇被人乱说,一直没个好脸……”
奎太夫人不明所以,文太夫人扭头倪了她一眼,宁氏是担心自己胡乱应下奎家什么请求要挟自己?自己的孙子自己清楚!眼下这事确实奎静做得不对,可还是那句话,奎静要是没对文博武用心思,犯得着出这种招吗?
宁氏话说到了,盈盈走了出去,周淳玉跟在身后,全程一句话也没说,便是回去路上,文太夫人问起她沈月浅的性子,周淳玉也沉默半晌才道,“表妹性子是个好的,回门那日见着她,她还说您性子好相处呢。”
文太夫人心情复杂,宁氏更是确信奎太夫人果真又提了什么要求,回到院子,丫鬟说大少爷和老爷在,宁氏瞥了眼天色,两人难得配合默契都在屋子里等着她。
进屋,文博武和文战嵩坐在窗边的桌前,文博武气宇轩昂,散漫地交叠着腿,手里把玩着白棋,贵气逼人,反观文战嵩,前倾着身子,目光专注地落在棋盘上,举棋不定,面容愁苦。
宁氏棋艺不精,可看两人神色输赢心中已有了分晓,走近一看,果然,白子将黑子围得水泄不通,好笑道,“老爷,无论走哪儿都输了,点了棋子,接着玩下一局吧。”
听到她的声音,文战嵩侧目瞄了一眼,横眉冷对,“怎么可能,我们刚下不到一盏茶功夫呢。”
文战嵩是武将,对这种浪费时间的棋子自是不喜欢的,有功夫下棋还不如去军营操练士兵,教他们如何在战场上多杀两个敌人保住小命,奈何有次参加宴会,被人嘲笑一通什么都不懂,堂堂大将军,头一回被一个醉鬼看不起,文战嵩便起了好胜的心思,诗词歌赋它是学不会了才捡了围棋学,一学不得了,比在战场上排兵布阵还要难,宁氏没事的时候他就想拉着宁氏玩两局,今日文博武在家,自然要拖住他,自己大儿子的本事他可是清楚的,文武双全,是个厉害的。
下了多少局他没算,前两局两人还能磨磨时间,他察觉到不对劲,直接放了狠话,“有多大的本事都拿出来,别赢了我还想着维护我那点面子,我的面子被你都丢光了。”想着文博武的亲事是怎么来的,他心里就悔恨交加,真不该白白便宜了这小子。
然后,基本就是早早的就到了这一步,他绞尽脑汁也找不着法子拖延时间了。
故而,宁氏一番话又让他没了脸,棋子一扔,心烦意乱道,“不玩了不玩了,明日再战。”文博武虽有职务,可是个闲职,比他可清闲多了!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让皇上赐他这个职位的。
文博武也不生气,将手里的棋子搁回去,起身朝宁氏道,“娘今个儿去了奎家,奎太夫人没刁难您吧?”
文战嵩眉毛一竖,总算有了光明正大发脾气的机会了,沉声道,“乱说什么,你舅祖母是那样的人吗?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宁氏不理会文战嵩,文博武从来是个冷清的,难得关心自己,当然要给面子,顺势而为道,“没,你舅祖母自知理亏,少有的和颜悦色,中途支走我,怕又和你祖母商量了什么事。”
文博武眸子深邃冰冷,若有所思道,“祖母心软,您才是难做人的。”
宁氏诧异文博武为她着想,文战嵩却不以为然,冷哼一声,警告文博武,“这事过了就算了,别闹得奎家和文家不愉快,毕竟你祖母还在呢?”
大儿子最是记仇,这次对方又触到他底线了,文战嵩担心文博武闹得两家没了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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