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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生如茫茫长路，前行不止，而所谓道，就是有所托。&rdo;倏然间吕仲明冲出了云层，万里晴朗夜空，眼前倏然一空。&ldo;苦，正是存证的一部分。&rdo;吕仲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ldo;证明你活着，能感知&lso;苦&rso;也就是生而为人的证明。&rdo;&ldo;有苦，便该有乐，生之苦痛与快乐，一如阴阳二极，生生轮转，道便在此间往复而生。有所托，有所求，便渐渐孕育，化出道来，成为有所失，或是有所得。是每个人必须的遭遇，尉迟敬德告诉我，他不想成仙，想与我相守人间一世，这就是他的道。李靖想成家立业，不负平生所学，也正是他的道。&rdo;&ldo;那终究是他们的道。&rdo;善无畏的眼中洋溢着笑意。&ldo;我的道。&rdo;吕仲明如是说：&ldo;便是寻找我的生涯，来到此处，学习凡人的喜怒哀乐，并找到安身立命之处，此乃生之意义。&rdo;云端一望无际，善无畏落下，站在云层上，缓缓踱步，脚下所过之处，现出一行白莲，吕仲明也幻化为人身，朝着善无畏施礼。&ldo;我想，佛陀让菩萨们去感受世间之苦，或许也正因如此。&rdo;吕仲明嘴角略略上翘，答道：&ldo;菩萨，这就得罪了。我要为守护我的道，我的尉迟敬德，与菩萨证法。&rdo;善无畏双手合十，面容笼着一层祥和的光，说：&ldo;请金鳞道尊赐教。&rdo;云层聚拢，吕仲明一拂袖，七道星光射下大地，砰砰砰砰数声，撞入山体，天摇地动，一头地脉之气凝聚而成的巨龙咆哮着飞起，跃上云端！善无畏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层上赫然幻化，成为一片广袤无垠的莲花之海！城中，厅内灯火通明。王世充的兵已经打到北邙山下了，人人忧心忡忡，已经没什么心情喝酒吃菜，奈何李密有令，不得不从。尉迟恭只坐着，若有所思地喝酒。单雄信朝尉迟恭问道：&ldo;仲明呢？&rdo;&ldo;他有点私事去办。&rdo;尉迟恭答道。单雄信点了点头，说：&ldo;稍后派个人，将菜送点过去。&rdo;尉迟恭点头不语，忽然想起一事，又问：&ldo;大军都快到城下了，怎么还有闲情喝酒？&rdo;单雄信叹了口气，说：&ldo;蒲山公那日战败后，与大当家争吵了一通，今夜设宴赔罪，打算把话说开。敬德你不必担心。&rdo;尉迟恭只得点头。众人坐定，翟让带着数名随从入内，李密便吩咐人上酒，一时间厅堂内气氛十分紧张，尉迟恭见翟让居然也没带多少人，如此托大，不由得暗自心惊。&ldo;善大师怎么没来？&rdo;李密问。翟让丝毫不掩饰，答道：&ldo;他出城去了。&rdo;一语出，厅内人等脸色各异，尉迟恭观察祖君彦脸色，见其喝酒时手臂微微发抖，必定已有埋伏，只是不知在何处。李密端起酒杯，像是下定决心，朝翟让道：&ldo;大哥，前日是我不对，敬你一杯，盼你莫朝心里去。&rdo;翟让哈哈一笑，左手端起酒，朝厅内众将道：&ldo;那天也是我一时心急，多亏了尉迟将军救阵，倒是要先敬将军一杯。&rdo;这话说完，众人才纷纷放心下来，尉迟恭忙谦让道：&ldo;自当为魏公效力，说毕将酒一饮而尽。&rdo;翟让又以酒杯让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左手侧的李密身上，李密脸色不太好看，终究还是喝了。&ldo;今日正好来宣布一件事。&rdo;翟让朝诸人道：&ldo;各位弟兄，善无畏大师不多时就要归来了。&rdo;李密只是低头饮酒，一声不吭，翟让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说：&ldo;若无意外，三天后，咱们大伙儿就都搬到洛阳去……&rdo;正在这时，碰的一声，王伯当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尉迟恭知道今夜肯定有人要发难，却没想到会是王伯当。&ldo;大哥何出此言？&rdo;王伯当道：&ldo;这么一来，洛阳哪里还有咱们的立足之地？！&rdo;翟让耐心道：&ldo;伯当，这些年里你为大家做了不少，大哥知道你心底一直想着，能把这份基业做大做强，但你且听大哥一言。&rdo;&ldo;为将之人，打仗不是唯一的出路。&rdo;翟让吁了口长气，朝厅内众人道：&ldo;大伙儿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当天下定下来后，想做点什么？&rdo;&ldo;大哥觉得自己给不了你们这些，也带不了更远的路。&rdo;翟让认真道：&ldo;王世充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他许诺我，只要各位愿归顺，朝廷必定不会亏待弟兄们。在瓦岗当个元勋，去了洛阳，地位有增无减，又有天子封赏，为何不去？&rdo;徐世绩道：&ldo;我们是可以降，降了高官厚禄，封妻荫子，大哥你呢？&rdo;翟让笑笑道：&ldo;大哥自然陪你们一同去。&rdo;&ldo;那二当家呢？&rdo;倏然又有人问道，发话之人正是祖君彦。李密拿着杯的手不住发抖，翟让道：&ldo;二弟还须在洛口仓呆上一段时间。&rdo;李密颤声道：&ldo;与王世充议和的条件，是不是削我兵权，罢我官职？&rdo;翟让一愕：&ldo;绝无此事，怎么会这么想？&rdo;李密冷笑道：&ldo;大哥，你要将瓦岗卖了，不问我，没有关系，可你有没有问过弟兄们的意思？&rdo;翟让脸色刹那就冷了下来，沉声道：&ldo;怎么？不服我的决定？&rdo;&ldo;是，不服。&rdo;李密反而镇定下来了，紧紧攥着酒杯，怒道：&ldo;不仅我不服，弟兄们也不服！&rdo;翟让怒吼道：&ldo;大胆！&rdo;那一声斥喝犹如炸雷，令所有人心头一凛，翟让怒道：&ldo;若不是当日我收留你来瓦岗，你何至于有今日？！这些时候，你逾发骄纵狂傲，简直已是无法无天，既打不过王世充，又不愿早谋后路，可是想将瓦岗断送在你手里？！&rdo;&ldo;大当家！&rdo;祖君彦道：&ldo;大当家万万不可这么说，多亏了二当家，我们才有今日的一席之地……&rdo;翟让没料到连祖君彦都敢出言顶撞，怒道：&ldo;闭嘴！&rdo;祖君彦被这么一喝，噤声不敢再言，李密红着眼眶道：&ldo;大哥，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一直在猜疑我。可要不是今日瓦岗有这么一个地方，你拿什么去和王世充谈条件？！自从善无畏入了瓦岗寨后，你就不再是从前的大哥了！怯懦，胆小……&rdo;翟让沉声道：&ldo;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不是那块料，我也不是！你可以拿弟兄们的性命去拼，我不能！王世充已打过了北邙山，下一步就是兵临城下，再杀起来，势必血流成河！就算打赢了，我们牺牲的是自己的兄弟，一切还有什么意义？！&rdo;&ldo;所以就要解散瓦岗？！&rdo;李密攥着酒杯，朝翟让对着吼道：&ldo;将多年来的心血双手奉上，交给王世充？！&rdo;翟让沉声道：&ldo;弟兄们在哪里，哪里就是瓦岗。&rdo;&ldo;我不服。&rdo;李密喘息着道：&ldo;我不服！&rdo;翟让无视了李密，朝厅上问道：&ldo;有谁不服的？一同站出来！&rdo;没有人吭声，这或许是瓦岗成立以后最艰难的一次抉择，然而所有人都清楚，翟让的决定实际上是保全了所有人的性命，这是眼下最好的一条路。&ldo;没有人不服。&rdo;翟让道：&ldo;待善先生归来，便接纳洛阳信使，派人前往朝廷……&rdo;&ldo;我不服！&rdo;李密怒吼道。&ldo;请家法‐‐！&rdo;翟让一声怒喝，犹如晴天霹雳：&ldo;七十二鞭！我就不信今天治不了你！&rdo;李密将杯狠狠朝地上一掼，吼道：&ldo;我不允许你将瓦岗卖给王世充！&rdo;在那一瞬间，尉迟恭动了，李密也动了，只有翟让依旧站在厅堂正中，诸将都未曾预料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时光仿佛凝固在那短短的一秒里，被善无畏扭转的历史分流最终打着旋，撞上了浩瀚无涯的石岸，又掉头再次注入了无法扭转的滔滔大江之中。屋檐哗一声破开，数十人落下，刀光闪烁，尉迟恭一跃而起的瞬间掀翻案几，木案旋转着飞向刀斧手，替翟让挡下了六刀。然而李密动作却是更快，一剑挥出，翟让捂着侧腹，怒吼一声，扼着李密的脖子，将他推到案后！刹那间一声巨响，木案被砍成数段，厅内诸人脸色剧变，祖君彦一剑直击，拦在尉迟恭身前，尉迟恭眼看就要将脖颈撞上剑锋，胸膛前的金鳞却焕发出璀璨的光芒。金光与剑刃激荡相撞，剑刃登时砰然碎裂，祖君彦吐出一口血，摔在地上！第四十一回：离别…云端战场。吕仲明猛地心头一紧，心脏略略抽痛，感应到不远处自己的金鳞帮助尉迟恭挡下了一次生死攸关的攻击。就在这么一分神间，他已错过了最好的逆袭时机。这是吕仲明打得最艰难的一战，他站在脉龙的头顶上，举目所见之处，全是白色的莲花，莲花之海缓缓旋转，时而嗡的一声光芒大盛，时而万籁俱寂，尽数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