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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出一口气，何老娘不无担心的问闺女，&ldo;你说，芳姐儿不会也寻个机会捅死你姑丈吧？&rdo;何氏叹，&ldo;表妹哪里是这个气性。好在宁家是大户人家，总不会亏待表妹。她如今这般在宁太太身边服侍就很好，娘家非但帮不上她，还得指望着她。她唯有自己立起来，若得哪一日宁家准她过继个孩儿，也是一辈子的依靠。&rdo;&ldo;我也日夜盼着呢。&rdo;何老娘道，&ldo;人人盼着嫁到大户人家去，可嫁到大户人家也有大户人家的难处，规矩忒大。&rdo;若小家小户，哪怕小陈氏守了寡又怕什么，二嫁便可，也不必这般守活寡。可话又说回来，若当初说的小户人家，断不会有今日之事。当然，陈家也发达不起来。&ldo;好在宁家还算知礼人家。&rdo;何氏道，&ldo;宁氏族中，算是宁三爷的堂伯，在帝都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宁三爷也是个出挑的人，相公与宁三爷在翰林相处这些日子，我也见过宁三奶奶，都还过得去。想着表妹在宁家也还过得日子，不然，宁三爷不会主动提及两家姻亲之事。那会儿若宁家不说，我是再不知道的。&rdo;何老娘道，&ldo;我就盼着芳姐儿平平安安的。&rdo;&ldo;母亲放心吧，兴许芳表妹的福气在后头呢。&rdo;&ldo;也只得这样想了。&rdo;何老娘悄悄对闺女道，&ldo;芳丫头一日过不好日子，我心里总觉着，若当初你弟弟没闹着非要娶子衿她娘，芳丫头再不会如此的。&rdo;何氏立刻道，&ldo;母亲这是哪里的话，我从不像母亲这样想。说句心里话，芳表妹不是外人，可再亲近也亲不过弟弟。母亲难道还没瞧出来，不说别的，就是论脾性，弟妹也强于芳表妹。哪怕弟妹家不比姑妈家富庶，可如今弟妹娘家兄弟也中了秀才，弟妹的父亲也是秀才，哪怕在咱们县，这也能拿出手了。还有一事，姑妈家虽富庶些，可再料不及姑丈是这样的人。就算弟弟当年娶了芳表妹，芳表妹不会被姑丈卖到宁家，可是，人一旦起了邪心，早晚得出事。哪里有弟妹妥当，哪怕家境寻常，也是小户书香之家。且她心思正，一心一意的操持这个家。我如今还得庆幸，弟弟就是运道好，娶了弟妹进门，一辈子受益，连子孙也跟着沾光。你看子衿跟阿冽的模样就知道，若非人舅家好相貌，母亲哪里有这般俊俏的孙子孙女。&rdo;想到宝贝孙子还有讨人嫌的丫头片子，何老娘也笑了，道，&ldo;兴许就是命呢。&rdo;&ldo;这话说的对。&rdo;何氏道，&ldo;弟弟就是命好，只看弟妹能帮着姑妈出些主意，帮着芳表妹在宁家立起来，她这人心肠便好。有这样的母亲调理着，孩子以后也品性端正。&rdo;何老娘素来嘴硬，道，&ldo;凡事还有你弟弟呢，我只求她多为咱家生几个小子，别无所求。&rdo;她指望的是儿子，又不是媳妇。&ldo;是。&rdo;何氏笑，&ldo;娘这话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rdo;胖～母女两个说着体己话，三姑娘带着冯翼去了陈家。冯翼到底大些了，想着头一遭去陈家，虽不是正式拜访，可这样两手空空的，也不好看。冯翼跟三姑娘打听陈家有几个表兄弟表姐妹，三姑娘道，&ldo;跟妹妹一道上课是大妞、二妞、三妞，还有四妞年纪小，不到上学的时候。余下都是表兄弟，陈志陈行陈方都在念书了，陈远还小，跟阿冽差不多大。&rdo;冯翼点点头，见街边有卖糖葫芦的，便停下来买了十串。三姑娘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只与冯翼道，&ldo;别尽买山楂的，挑几串山药的，这样若有不喜欢酸的，可吃山药的。&rdo;冯翼点头，及至付账，三姑娘要拿银子，冯翼连忙道，&ldo;我身上带了银子，怎能叫表姐付账。&rdo;三姑娘笑，&ldo;你若不叫我付账，姑祖母该不高兴了。&rdo;冯翼坚持自己掏的银子，道，&ldo;表姐不必为难，回去我自与外祖母说。&rdo;三姑娘便没与他争这个，随冯翼身边的小厮拿出铜钱来给了卖糖葫芦的小贩。及至到陈家，他们去的早了些，何子衿还没放学。陈姑妈见着冯翼极是欢喜，搂了他到跟前问，&ldo;你母亲什么时候到的？&rdo;冯翼出来极有规矩，小大人似的说话，道，&ldo;家父家母也是今早刚刚到，如今尘霜满面，不好过来，待明日就来给姑外祖母请安。我听说子衿妹妹在姑外祖母这里上学，就来接她。听说几位表兄表弟都在念书了，这些糖葫芦是路上买来给姐妹们甜甜嘴的，不知姐妹们可喜欢？&rdo;&ldo;她们小丫头家，最喜欢这些个零嘴儿。&rdo;陈大奶奶直笑，道，&ldo;唉哟，果然是敬表妹教导出来的孩子，实在懂事。&rdo;何氏，闺名何敬。一时，陈二奶奶陈三奶奶陈四奶奶俱过来了，说话间又给冯翼贴上了诸如&ldo;长的俊&rdo;&ldo;有礼貌&rdo;&ldo;好兄长&rdo;&ldo;有出息&rdo;的标签，听到说何氏有了身孕，立刻说何氏&ldo;有福气&rdo;，总之就是一个字，好！女眷们围着冯翼似有说不完的话，待得何子衿放学准备回家，已有陈姑妈身边的丫环等在她们上课的求知堂的门口，道，&ldo;冯家大爷来接子衿姑娘回家，太太说叫三位姑娘并子衿姑娘过去说话。&rdo;陈二妞先问，&ldo;冯家大爷是谁？&rdo;何子衿道，&ldo;我姑妈家的表兄。算着这几天该到了，表姐见了就知道。&rdo;陈大妞问，&ldo;是敬姑妈家的表弟么？&rdo;陈大妞较冯翼大三岁。&ldo;对。&rdo;何子衿想不到冯翼来接她，心下挺乐，觉着过了好几年冯翼还记得她，对于小孩子，已是十分难得。此时何子衿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小豆丁一枚。陈二妞已是心中有数，她想着母亲曾与她说过，敬表姑妈极有福气，嫁的男人十分出息，上科还考取了进士老爷的功名，一等一的能干。陈二妞心下便添了几分慎重，笑道，&ldo;我妈前几天也念叨好几年没见敬姑妈了呢。什么时候敬姑妈方便，我们该过去请安。&rdo;何子衿笑，&ldo;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姑妈定要来看姑祖母的。&rdo;&ldo;妹妹说的是。&rdo;陈二妞拂一拂鬓间的小花钗，重将斗篷的带子打了个繁复的双喜结，笑悠悠的同何子衿打听这位表姑妈家的公子的事。何子衿见陈二妞的动作，相当无语，想着这位表姐不会这般早熟吧？其实这完全是何子衿想多了，陈二妞不过是知道冯翼出身进士家，这年头，商人再富有，也不比进士门第贵重。何况，陈二妞知道这位冯家表姑丈是在帝都做过大官的人。冯翼自然就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见官宦人家的子弟，自然要郑重些。一行人去了陈姑妈的屋里，尽管三年未见，冯翼还是一眼认出跟在陈家三姐妹后面穿的像个棉球的何表妹来。冯翼欢喜的很，想不到三年未见，子衿妹妹还是这样可爱，且圆且软且白且嫩，仿佛牛乳糖一般。冯翼高兴的说，&ldo;子衿妹妹，你还认得我不？我来接你回家。&rdo;何子衿心说，我又不老年痴呆，但这黑胖子不自我介绍，她还真不一定认得出这是冯翼。何子衿道，&ldo;表哥怎么长这般高了？&rdo;真的，兴许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冯翼这才三年未见，比起当初的小胖子，拔高了一大截不说，原本并不黑的皮肤不知怎地成了小麦色，简单的描绘一下就是一黑且胖，哪怕眉眼再出挑，有这两大优点，冯翼也与俊俏不搭边了。冯翼听到何子衿说他个子高，很是高兴，挺挺胸脯道，&ldo;我做哥哥的，当然得长得快些了。&rdo;何子衿又与三姑娘打招呼说话，陈大奶奶将大妞三姐妹介绍给冯翼认识，又道，&ldo;你几位表兄弟在许先生那里念书，得下午才回来。阿翼就与你姐妹们在家用饭，下午跟你兄弟们一并玩儿去。&rdo;冯翼小小年纪，已极有大家风范，道，&ldo;来前外祖母千万叮咛叫我接了表妹回去，待明日重整衣衫，再随父母过来请安。明日便是舅母不留饭，我也是厚着脸皮不肯走的。&rdo;陈大奶奶笑，&ldo;这也好，你外祖母念叨你们不知多少日子了。明儿你过来，我给你做好吃的。&rdo;冯翼客气两句，又辞过陈姑妈，就与三姑娘带着何子衿走了。陈大奶奶一直送他出了陈姑妈的院门，命管事婆子好生送到大门，若不是冯翼再三坚持，那管事婆子还要送他们回家哩。出了陈家，冯翼明显放松许多，他拉着何子衿的手问长问短，还去摸何子衿的包包头，笑，&ldo;妹妹脸圆圆的，梳这包包头正合适。&rdo;何子衿拍开冯翼的手，道，&ldo;你别总摸我头，会给我摸散的。&rdo;&ldo;我这不是刚见妹妹高兴么。妹妹想吃啥不？我买给你。&rdo;何子衿与三姑娘道，&ldo;表姐，你想吃啥，今天表哥请客，咱们吃大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