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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娇娇看了我一眼道：“好像是有点眼熟。”林海道：“上次咱们遭到袭击的时候他也在场啊。”莫娇娇恍然，加了几分亲切地冲我一笑道：“都是患难之交啊。”其实上次娃娃也在，只不过她当然认不出。“他大名叫甄廷强，不过你可以管他叫小强，小强是咱们本市著名的作家，这两位……也是朋友。”林海主次分明地做了介绍，言外之意很明白——这顿饭的主角是我，其他闲杂人等多吃饭少说话。莫娇娇点头道：“对，上次你们是陪一个孩子去找我爷爷，那孩子呢？我爷爷有时候稍微清醒点的时候还提起他呢。”“哦，他转学去外地了。”我敷衍了一句。林海招呼我们：“先点菜吧。”服务生捧着菜单走过来，彬彬有礼业务娴熟，任何人随口一个问题都能得到详尽精到的解答，这是牛氏私房菜一大特色——几乎全部服务人员都是年轻后生，而且个个训练有素，最让人咋舌的就是不管多忙、上座率多高，绝不会有人被冷遇，甚至是你杯子喝光刚有一个要亲自倒水的念头时就有人过来适时地帮你加水，把服务做到这一步绝对是受过长期系统的培训，不是每天一早在店门口做做广播操就能达到的。也就是说这里的人工成本很高，难怪菜都死贵死贵的。我点了两个上次牛小雨点过的菜，菜谱转了一圈，林海又加了几个，他不停拿眼睛扫我，示意我跟莫娇娇多搭讪。这也真是我的目的，我假装不经意间问：“莫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莫娇娇道：“我刚毕业不久还没正式工作，目前就是帮我爷爷整理整理以前的资料，国家有专人负责跟我交接。”我和天界娃娃对视了一眼，这句话回答得天衣无缝，口气也很平常，几乎能给人营造出一种即视感，狐狸精恐怕很难做到这一点。不过能把詹家全家忽悠得穷途末路的自然不是好对付的，我又道：“刚毕业……那你今年二十三？”莫娇娇淡淡道：“差不多吧，我毕业不太久，不是刚毕业。”“哦，那你是属什么的？”莫娇娇咯咯一笑道：“讨厌，拐弯抹角地想算我的年纪，女孩子的年龄是保密的。”这句话用这个调调从大部分女人嘴里说出来都会让人觉得不自然，不过莫娇娇本来就又娇又嗲，似乎撒娇也是她天生自带的一种本领，倒让我们也说不出什么，我只能又冲天界娃娃撇撇嘴。林海见我连碰钉子，打岔道：“你怎么跟片儿警似的，咱聊点随性的，轻松的。”我又对莫娇娇说：“有一个这样的爷爷，你小时候经历也很丰富吧？”“还行吧，其实我从小跟爷爷待的时间并不长。”天界娃娃冷丁道：“你从小是在人间长大的吗？”“什么？”莫娇娇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没什么。”娃娃冲我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她也没找到什么破绽。林海见我们实在是不会聊，插了一句道：“小莫平时看书吗？小强写得很不错的，那本叫什么来着？”“我老婆是贞子。”我说。“对对，很有意思。”林海开始兜售我，我敢打赌他一行都没看过。莫娇娇道：“我不怎么看休闲类的小说，不过贞子这名字倒挺别致的。”我说：“贞子就是那个日本女鬼，跟咱们古代的狐狸精一个性质，莫小姐喜欢狐狸精吗？”林海眼睛瞪得比鸡蛋大，估计已经开始看不懂我了……“狐狸精，呵呵，《聊斋》里的狐狸精还行，不喜欢那种吃人的。”天界娃娃忽然指着她身后道：“你尾巴露出来了！”莫娇娇闻言急忙回头看去，随即尴尬道：“你真会开玩笑。”这个动作却让我十足地振奋了一下——如果她不是狐狸精，为什么要回头看？一直沉默的杨戬瞳孔收缩，拳头把桌子压得咯吱吱响，随时都有可能暴起，天界娃娃在他胳膊上按了一把，微微摇了摇头，大概是自觉还没找到确凿证据。她小声跟我说：“再把照片给我看看。”我会意，急忙调出那张苏妲己的侧面照，我们两个在桌子底下看看照片，又抬头看看莫娇娇，但是无济于事，照片就是这样，同一个人会因为角度、背景、光线的差异看上去判若两人。莫娇娇来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饭局，又被人莫名其妙地盘问了一顿，这时忽然把筷子一推道：“我还有事要先走了。”说着愤然离席，天界娃娃使劲捅了我一下：“再照一张！”我趁莫娇娇背对我们的时候叫道：“莫小姐？”莫娇娇蓦然回首，我赶紧按下快门，然后顾不上别的马上跟以前的照片比对起来，结果还是让人沮丧，就跟所有人的背影都大同小一样，两张侧面照显得比以前更加模棱两可。莫娇娇已经走了。林海也不去追，扶着额头叹道：“小强，你把事情搞砸的本事真是一流！我想让你泡她，不是让你气她！你这不是让她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除了我之外都不靠谱吗？”狮虎脱笼把莫娇娇挤兑走，接下来也就真成单纯的饭局了，林海还有事，没再多说什么，大口二口地吃完匆匆把帐结了走人了。杨戬问天界娃娃：“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动手？”娃娃反问他：“为什么要动手？”杨戬道：“你说她尾巴露出来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就说明她肯定是狐狸精变的。”娃娃摇头道：“你错了，这一点上反而说明不了问题，如果是一般人，你忽然对他说你尾巴露出来了他们会有什么反应？”杨戬道：“我怎么知道？”娃娃道：“有人这么说你怎么办？”杨戬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娃娃道：“看，连你都回头了，一般人听到这话多半会以为是衣服上有什么不妥朋友在开玩笑提醒。”我说：“嗯，就跟笑话里‘你领带开了’是一样的。”娃娃继续道：“所以莫娇娇反应正常，她要立刻辩解‘我没有尾巴’那才有问题呢。”杨戬道：“那是我们误会她了？”娃娃道：“也不一定哦。”我说：“早知道把哮天犬带来了！”娃娃道：“九尾妖狐这种妖怪可以常年伪装生活在人类当中，她们最会的就是掩盖自己的妖气和千变万化，哮天犬未必能识别出来。”她顿了顿说，“莫娇娇的表现堪称完美，我就是有点纳闷她居然没听说过贞子。”我划拉着盘子里的剩菜道：“光凭这一点也不能断定什么吧，人家万一只哈韩不哈日呢，说不定还是一爱国愤青。”天界娃娃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我说：“那是不是能排除莫娇娇的嫌疑了？”“不行！”娃娃忽然道，“越天衣无缝才越说明问题，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她拼命练习的结果？”我失笑道：“你到底有准谱没准谱啊？”娃娃咬牙道：“总得想个办法再试试她！”……天气渐渐寒冷起来，北方前几天已经开始供暖，这几年空气质量每况愈下，天黑之后外面仍然感觉雾蒙蒙的，人们管这种天气叫雾霾，名字还挺有意境的，其实这也是人类自我抚慰的一种办法，总想着把一些灾害的名称尽量起得不那么触目惊心，比如台风，不是叫珍妮就是叫苏珊，感觉像个喜欢恶作剧的小姑娘，首先在心理上是个缓和，你要叫“黑寡妇”或者“丧彪”那恐慌感就更强了不是？我们一大家子人吃过了晚饭，坐在阳台上一边闲聊一边欣赏窗外的“霾”。10点来钟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忽然闪过一道亮光，依旧是带着长长的尾巴划落天际，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李靖冷丁叫道：“妖星！”我马上想起了上次群妖落界的景象，刚才的那颗流星似的物体确实和那回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