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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会知道我倾慕公孙?”他这份心情该只有亲近的人才知晓。“是有传闻你喜好男色。”当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也试着替他辟谣。宇文恭轻呀了声,总算明白为何其他官员是被赠美鬟歌伎,送他却尽是小厮马僮……算了,继续误会下去也成。不过,迎春是为了讨他欢心才扮男装吗?还真看不出来,在她眼里,他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爱。唯一确定的是,就连应容都觉得她像公孙……唉,这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到了。”应容说了声,便先行下马车。宇文恭看向这座御赐的总督府邸,心想最后一次来时似乎是与公孙一道,之后他就再也没踏进此处。后头的马车停住,宇文恭微回头,就见奉化和迎春先后下了马车,瞬间,他的眼神又定在那抹玄色上。“好歹也看我一眼吧。”嵇韬跟着下马车后,刻意用颀长的身形挡住他的视线,随即一把勾住他的肩头,压低音量,道:“你这是怎么着?病入膏肓了,竟要小姑娘扮小公子。”宇文恭无奈地闭了闭眼,懒得解释,正要将他的手拉开,却感觉有湿意从天而落,抬眼望去,竟是下雨了。“快走吧,雨势看是不小。”应容在前头喊着。宇文恭应着,一行人进了总督府邸,随即便有管事上前迎接,引路到主屋大厅避雨,大厅里已经集了不少人,一个个都是卞下一带的官员。“应大人。”有位官员一见应容便大步走上前作揖。应容见状,同施了一礼与他说些彼此近况。“大人。”听到声音,宇文恭心颤了下,他竟未觉她走到身旁,而她凑得这么近,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的少女馨香,他暗恼自己竟像个毛头小子脸红心跳了。“什么事?”他试着让嗓音沉稳些。迎春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弯下身,省得她踮着脚尖还附不到他耳边。宇文恭竟不觉被冒犯,还顺从地弯下腰,听着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地道:“大人,这位官员曾和傅老板见过几次面。”他该是听见了,但总觉得听得不够真切,耳边只感受到她吐出的热气。“大人到底听见了没?”半晌也等不到他吭一声,迎春微恼的低喊。“……你再说一次吧。”轻咳了声,宇文恭只能如是说。迎春恼火地瞪着他的耳朵,却瞥见他向来白润的耳竟泛红了,怀疑他是不是染上风寒,可时节都入夏了,这当头想染风寒也没那么容易。按捺着性子,她将方才的话再说过一遍。宇文恭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看向与应容交谈的官员,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嵇韬,和应容交谈的那个男人是谁?”宇文恭问着,半晌等不到回应,侧眼望去,又见他背对着自己。“你这是在干么,我在跟你说话。”“跟我吗?”嵇韬小心翼翼地回头,像是怕不小心撞见了什么,“唉,你俩正浓情密意来着,我怎么好意思坏事?”“在胡说什么?我问你……”“知道,我耳力好得很,就连刚她说了什么我也都听见了。”“既然听见了,你还能说胡八道?”敢情是待他太好,才会让他老在言语上吃他豆腐。“好好好,咱们言归正传。”嵇韬亲密地勾着他的肩,下巴朝应容的方向努了一下。“那一位就是宁太卫的指挥使王恪,也就是应容的亲家舅子,原本是清中船厂的主事,可现在因为李三才死了,所以被调来卞下船厂当主事了。”“难怪觉得面熟。”几年前昭华出阁时曾见过一面。“这人手段也挺圆滑的,莫怪会被调来卞下顶肥缺,要知道沿着卞江而立的三个船厂里头,就数卞下船厂的规模最大,尤其船厂所在的那个码头不但是漕运转运所,更是商货南来北往的必经盘验处,这王家可以说是要发了。”“敢情是羡金这种陋习还在?”宇文恭扬起浓眉问。古敦土地上有多条江河横亘,造就了船运的逃煌,尤其在卞下这一带更有多达百个船帮抢食这块大饼,而所谓的羡金,指的便是每一艘船交付给漕官的水费,更恶劣者甚至会以船上有多少个船工计算水费。“当然在,皇上说废就废,可这儿的人不允,就算私下强收羡金,谁又敢告到皇上面去?”唉,地方上一堆肮脏事被人只手遮天,掩盖得无隙可寻,就算真有人告到京里,又谁能端得出证据?宇文恭神色不变地听着,感觉身旁有道视线炽热得教他无法忽视,他侧眼望去,就见迎春的目光落在嵇韬勾在他肩上的手。怎了?他用眼神询问着。迎春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环顾着在场的宫员。宇文恭微皱起眉,这小丫头真教人摸不透,正想追问,适巧应容带着王恪走来。“王恪,这一位你应该还记得。”应容噙笑说着,又望向宇文恭,“宇文,还记不记得王指挥使?”“刚想起来了。”宇文恭噙着完美无瑕的笑意,余光瞥见几个官员也朝这儿望来,一个个竖起耳想知道他的来历。“王指挥使,这一位就是——”“子规!”一把洪亮的嗓音硬是打断应容未竟的话。宇文恭眼角抽了下,无奈望去,“七叔,我都说别这么唤我了。”众人的目光齐朝厅口望去,一个个向前施礼,宇文散手一摆,快步来到宇文恭面前,热情的双手往他肩头一按。“那是要叫你轨哥儿?”乳名被唤出,宇文恭几乎要咬牙切齿了,七叔不过大他两岁而已,这辈分真是教人受不了。一旁的迎春打量着宇文散,只能说几年不见,五官依旧俊美,可已有些老态了,身形也不如当年有如修竹劲松之姿,与宇文恭站在一块,真像个长辈了。“七叔,别闹了,给小辈留点面吧。”宇文恭几乎是求饶了。宇文散像是被他的语气逗笑,放声笑了好一会,才拉着他向众人介绍,“这一位是我的亲侄子宇文恭,他可是镇国大将军兼五军都督,更是水师总督,是皇上与公孙首辅面前的大红人。”现场一片哗然,看向宇文恭的目光有诸多打量。“难得你留在卞下这么久,今儿个陪七叔喝一杯,不醉不归。”宇文散很强势地拉着他往后头走。“不,七叔,我前阵子刚大醉过,不想醉,你找应容好了,他酒量好得出奇。”想到酒他头就疼,碰都不想碰。“那可不成,你头一回到我的府赴宴,你得客从主便,让我开心才成。”宇文散不由分说地决定,摆了摆手,后头的管事已经有条有理地安排几位官员前往设宴的偏院。一往里头走,宇文恭才发现这座府邸这些年倒是扩建了不少,在这阴雨的天候,不管朝哪那个方向望去皆是灯亮如昼,尚未踏进偏厅便已听见丝竹之声,走过月亮门便见舞伶在雨中起舞,身上仅着蔽体的薄透衣裳,雨水打湿衣裳后更让几位舞伶妖娆的身形露。然宇文散步子未停,带着大伙往内走,绕过假山又是一处园林,一队乐师在竹林里奏鸣乐器,乐音清脆,合奏一丝不苟,已是宫中乐师的等级。而园子后头的一座偏院正是宇文恭拿来设宴之处,屋舍设在水面上,踏过跨桥便见府中下人已经端菜上桌,座席则设在廊道上,有丝竹之声为伴,远处假山瀑布飞溅而下,搭着这雨中景色和在雨中轻舞的舞伶,教几名官员转不开眼。“子规,你就坐在我身旁。”宇文散不由分说地替他安排了位子。宇文恭只能从善如流地在他身旁坐下,“七叔这儿像是增建了不少。”“是啊,先前你七婶传出有喜,于是大动土木增建,心想往后子孙不少,这格局自然得再大一些,岂料,那孩子却没了。”宇文散说着,面色有些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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