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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把绣好的活儿放在这托盘上吧。”

说实话，这一刻林雪凝是不想被选中的。尽管她绣的时候用了心，但真到了评判的时候，又想着嬷嬷能挑出点毛病来。这样，她就不用再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了。

“县主你……”

“怎么了，嬷嬷？是不是哪里绣得不好？”林雪凝有两分激动，难道她真的要落选了？

“不，倒不是绣得不好。”嬷嬷看看林雪凝，再看看托盘上的活儿，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打哪儿说起。

“这不是前些天让绣的图案吗？今儿嬷嬷说让绣些山水风景，她这是……”话到这里，秀女突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她赶紧捂上嘴巴，往后缩了缩身子，怯怯地看向两位嬷嬷。

嬷嬷们哪里心思去瞧她，这会儿心里正乱着呢。这结果完全是超出了她们的意料。之前还在想，林雪凝是县主也是出色的秀女，这身份放出去，哪个不得竖起拇指夸上几句。现如今……

望着她眼里的那丝迷茫与无助，她们实在不忍心说出那几个字来。

林雪凝瞧出了两位嬷嬷的为难，可是，她明明记得嬷嬷昨儿才提了，说是今儿绣百花争艳图，几时说过山水风景了？

林雪凝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可能这么多人都错了，就她一个人绣对了，没道理的。

“嬷嬷，是不是雪凝绣错图了？”

“是。”大嬷嬷一向对自己对上面交待的事，要求很严谨。她不会撒谎，也不屑去糊弄。可是这会儿，她有些懊恼，懊恼她不会圆滑些。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林雪凝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那就请判雪凝落选吧。”

绣得再好，不符合要求，那就是输了，没什么可辩解的。

秀女们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们像看什么似的，望着林雪凝。真不知道该夸她正直，还是该笑她傻。这个时候落选，那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传出去了，名声上总归是受点影响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这么多双眼睛下，嬷嬷们也不好替林雪凝隐瞒着。再说了，她们也不是那种会包庇的性子。

“林家之女林雪凝，赐……帕子。”

林雪凝眼睁睁的看着，嬷嬷身后的侍卫在她的活儿上放了块白色的帕子。心里沉甸甸的，像有块石头，压在上面喘不上来。

她不怕落选，她只是怕……

打从那天绣活儿回来后，林雪凝把自己关在屋里呆了整整一天一宿。杏儿和嬷嬷们都很担心她，想请大夫来诊治诊治，又怕她在胡思乱想。

林雪凝就是大夫，自从记忆出现了偏差后，就偷偷为自己把过脉。脉象紊乱，时虚时滑，有时候她还能感受到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每次等她去摸的时候，那种感觉又没有了，好像那只是出现的幻觉，是她想多了而已。

“小姐，药熬好了，我闻着有点苦，要不要加点蜜饯？”

杏儿越看那张日渐消瘦的脸，她的心里就越着急。也不知道小姐最近是怎么了？她总是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人。就好像是对待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疏远得很。

林雪凝摇了摇头。她先是嗅了嗅碗里的气味儿，查看了下锅子里的残渣，确认好了是她开的那些药，才端起来，一口喝掉。

她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来，这才过去一宿，她就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她与谁结了仇，又跟谁是朋友。如果不是每天记录着种种情况，她现在宛如一只孤独的小鸟，飞到了陌生的地方。每天不止要面临着环境上的陌生，还得跟许多没有印象的人打交道。

“我没事，你去忙吧。”

杏儿再次被赶了出来，她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转了好几圈儿，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跑来找平儿。

平儿知道林雪凝那边不舒服，就把杏儿劝回去了。这两天他一直忙着照顾邢修远，也没有空去问问情况，现在见杏儿哭着跑来，他心里怦怦的，跳得很慌。

“怎，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快了，就要出事了。我们家小姐她……她快把我给忘了。”杏儿打小就跟着林雪凝长大，两人就像是姐妹般要好。也不知道怎么的，她们之间的关系一天比一天的冷，现在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了。

“县主她不是吃药了吗？还治不好吗？”平儿向来都是听齐弘睿命令办事的，从未做过超出命令范围内的事。现如今有个邢修远就够他忙活的了，现在县主也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上楚将军？”杏儿不是没想过让嬷嬷们去联系，转念一想，现在她们受命于皇上，正为选秀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的。她怎会好意思再去乱上加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