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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寺庙建在陡峭的崖壁上,山门外的青石小径自山谷蜿蜒而来,每隔三丈便是一尊石雕佛像。
越往上走,青石路越陡峭,佛像也越发肃穆庄严。
柳柒察觉到云时卿的身体似在发抖,他拧眉说道:“只剩最后几阶了,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上去便是。”
云时卿没有应声,每一步都沉稳有力,柳柒还想再开口相劝,忽然觉察到胸前一片湿热,他低头瞧去,墨蓝的衣襟竟不知在何时被鲜血染成了暗色,凝滞片刻后适才想起用手摸向胸膛,万幸的是并无受伤的迹象。
待意识到这是云时卿的血时,柳柒迅速将目光移向云时卿的后背,临近左侧肩胛处有一道明显的箭伤,箭尾早已被他自己折断,余下一截深深没入皮肉之中,被玄色衣料掩藏得极好,让人无从察觉。
柳柒心下一凛,催促道:“云时卿,放我下来。”
云时卿仍旧不吭声,直到迈上了最后一阶石阶才把人放下。下一瞬,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涌而出,悉数溅在了庙门上。
柳柒神色骤变,拖着伤腿向他靠近,一把扶住他:“你怎么样?”
庙门虽大开着,然而并无看守的和尚,本该肃穆庄严、香火鼎盛的寺庙却异常萧条,四周均被白雪覆盖,就连供香的铜鼎也不复原来的模样,足见荒废了有些年头了。
云时卿抬袖擦净嘴角的血迹:“死不了。”
眼下天色已暗,他二人又负伤在身,只能暂时在此歇歇脚。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庙里走去,待入了山门才发现这座庙宇的规模并不宏大,除了正北方的大雄宝殿之外,另外只设了地藏王殿、财神殿、观音殿以及文殊殿,并两间简陋的禅房,仅此而已。
柳柒左右瞧了瞧,指向东面的那间禅房:“去那里。”
禅房破旧,木门木窗均已有损毁的迹象,待走近时才发现门口有一副木雕的楹联。
云时卿眼风掠过门框,嘴里念道:“暮鼓晨钟三更响,敲醒红尘客;经声佛号五更鸣,诵渡孽海人。”门楣上篆刻“无厄”二字充作横批。
他念完冷笑了一声,“既是暮鼓晨钟,如何在三更敲响?呵,狗屁不通的楹联。”
柳柒没有开口,轻轻推开门扉,扶着他的手臂进入了禅房。
禅房内布置极简,仅一张红砖堆砌的床榻、一张发腐的黄梨木方桌、一张条凳以及一口老旧的橱柜,屋里常年不沾人气,空气中盈满了潮气和霉味。
云时卿掸掉桌凳上的灰烬缓缓落座,搁置在方桌正中央的那盏油灯早已干枯,无法用来照明。
天色愈来愈暗,寒意激增,两人又久久未进食水,不免饥寒交迫。
趁眼下还能瞧清事物,柳柒道:“我替你把箭拔出,再上些药。”
云时卿面色微微发白,语气却颇为傲慢:“区区箭伤而已,无需用药,大人还是顾好自己的腿吧。”
柳柒将药瓶取出,“嗒”地一声放在桌上。
云时卿见他面色不快,只好去解衣衫。
那箭射得不算太深,应该未伤及肺腑,但是伤口溢出的血迹却紧紧黏在亵衣上,撕开衣料时甚至牵出了一丝丝粘稠的血线。
柳柒眉心锦簇,下颌线条倏然绷紧,沉吟几息后说道:“此处无火无酒,没办法清洗伤口,你且忍一忍,我先替你把箭拔出来。”
云时卿道:“动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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