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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厌手持梅花,背脊挺直,立在那烛晕深处,风流倜傥的一袭红衣,浓烈张扬如漫开的红雾,又像是团炽烈燃烧的火焰。
初夏的瞳孔都似被这抹红狠狠灼了一下。
她的反应取悦到了楼厌,楼厌轻笑出声:“你在看我。”
初夏猛地收回目光,故作镇定,打量着整间屋子,咕哝着:“你个丑八怪,成天不敢用真面目示人,有什么好看的。”
垂帘都用红纱裁出,大大的一个囍字占据整面墙,龙凤红烛高居金座,蜡泪滚滚流淌。
满室的艳光,与楼厌的红衣融为一体。
是喜堂的布置。
“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喜欢吗?”
初夏倒退一步,脸色几不可闻地扭曲了下,几乎站立不住。
“别动。”楼厌说。
初夏不敢乱动,面对楼厌,她根本没有胜算。
楼厌走到她身前,将她抱起,搁在椅子上,单膝跪地,半蹲在她的面前,脱掉她的鞋袜。
脚趾暴露在空气里,强烈的羞耻感袭来,初夏弓起脚背,薄而白的肌肤下方,淡青色的经络走向一清二楚。
楼厌托着她的脚踝,指尖抚着她的脚背,一寸寸游走着。
初夏神色流露出几许不自然,抿了抿唇。
楼厌的手指停留在她受伤的脚踝处,指腹按压。
初夏“嘶”了声,缩着脚,说:“疼。”
“没有伤筋动骨。”
“真的很疼。”初夏楚楚可怜地强调着,右手握紧留芳剑,左手扶着腰,指尖探到先前塞进腰包里的生石灰粉。
“那我帮你揉揉。”楼厌纵容地笑了声。
初夏抽出那包生石灰粉,撒向楼厌。她一动,楼厌就察觉了,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初夏只觉眼前红影一晃,他就绕到红纱帘后了。
纱帘挡住所有扑面而来的生石灰粉,一道颀长的影子,映在纱帘上。
初夏抽出留芳剑,对着帘后的影子劈下。
崴脚是装的,在意识到这里是楼厌设置的陷阱后,初夏当机立断,把三分疼痛演出十分的程度。留芳剑极锋利,剑刃划开纱帘,刺向楼厌。
楼厌的眼睛还是沾到了点生石灰粉,他闭着双目站在帘后,感受到凌厉的剑气,身形未动,只偏了下脑袋。
初夏剑尖直刺他双目,剑气如虹,势不可挡,眼看着要将楼厌整颗脑袋都削下来,千钧一发之际,她手腕轻转,强行将剑尖换了个方向。
剑尖擦着楼厌的脸侧划过,挑断了绑缚黄金面具的绳子,“啪嗒”一声,面具从他脸上滑落,掉在脚下。
他伸出手,双指并起,夹住初夏的剑,力道震得初夏松开五指,连连后退,背部撞上红漆木柱。
而被剑气波及的红烛,瞬间倒下来一片,吞噬着桌面上的一切可燃之物,火势向上攀爬,咬住了飘扬的红纱和垂帘,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火势蔓延的声音。
楼厌年轻俊秀的面庞,在火光的照耀下一览无余。朝夕相对的一张脸,熟悉得初夏闭着眼都能描摹出来,此刻却近乎可怕的陌生。
初夏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像是被人扯进了漩涡的深处,荒诞至极。她忍住伸手揉眼睛的冲动,红唇半张,惊愕的声音脱口而出:“……师、师父?”
藏在黄金面具背后的那人,是她做梦都没有想过的穆千玄。
火光扑面而来,初夏呆呆立着,对张牙舞爪的火势视若无睹,声音从震惊转换为茫然,细听,还有一丝委屈:“师父,你为何要假扮楼厌?”
楼厌眼睛依旧闭着,沙哑的声音变回穆千玄的原声,唤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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