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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观哥会怕这个?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好吗!一接通视频,宋观就见手机屏幕上出现一个年轻小伙子的脸,嗯,怎么讲,就很普通的那种,也没李新乾形容得那么不堪么。不等对方说话,宋观先发制人:“你刚刚给我打电话?这这这里信信信号不不不不不不太太太太——”说着表情凝固在这个“太”字上,连口型都凝固得十分到位。对方果然信了宋观的邪:“喂喂喂?宋观?你卡了???”宋观保持卡住的姿态岿然不动。卡得非常职业。然而,天不遂人愿。一只泰迪突然汪汪叫着跑过。宋观:“……”操。死泰迪。眼疾手快挂断对方视频之前,宋观分明听到对方的怒吼咆哮:“宋观!!!”失忆的感觉没有很糟,至少宋观没觉得焦虑不安。反正就这样。他回到家中,颇有兴致地将房间翻了一遍。床底下收获一打袜子,倒是不臭,就是七零八落配不成双;书柜里挺多女性杂志,也不是色情杂志,就普通图册,估计是自己为了克服“恐女症”特别备下的——总之挺有意思,可以猜测自己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大约晚上十点半,他上床入睡,夜里两点却毫无征兆醒来。他感到口干,赤着脚走到厨房去喝水,当然,没有开灯。月光顺着窗户爬进来,于是这使得黑暗里摸索的任务变得并不艰难。一个人住这样的房子似乎有点过于大了,客厅里的时钟滴滴答答走着近乎吵闹。背对桌子,宋观给自己灌下一壶冰水。那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水,凉得人几乎作呕。耳鸣响起差不多是一刹间的事。那样刺痛的,仿佛一道警鸣提示。医生说,失忆这种事情很难讲的,也许你可以马上就记起以前的事,也许永远也不会。它的恢复不像□□,你将明确地知晓它于何时爆炸复苏,于是倒计时算起来也是有时间概念的。它是地雷。你不知道这地雷埋在什么地方,每一步踩下去都该心惊胆战,你尽管猜,这一步下去或许会炸,或许不会,那都是没有定数的事。一个失忆的人想起全部的过往,尤其是这个过程的发生被压缩在短短的一秒钟内,那的确令人非常痛苦。或许脑内神经因此受损,宋观鼻血止不住的滴落,餐巾纸已经没用了。殷红的血滴得到处都是,嘴唇上,手上,脖子上,睡衣前襟上,好像怎么样也擦不完,就像是他最后在解说空间里看到的全部尸山血海。宋观不得不去往洗手间,步伐跌跌撞撞。先打开水龙头,直接推到最右。冰冷的水汹涌地自管道里喷涌而出。宋观将那泼冷水泼在脸上,水温凉得他觉得很冷,然后他用湿漉漉的手开了灯。白冷的光乍然大亮,镜子里猝然映出自己的脸。鼻血还在滴滴答答,落在洗手池里,同水搅在一起就被冲击成了苍白的粉。一切就像是午夜回魂,在某个混沌时刻,阳间同阴间突然就串联了。鼻血终于止住的时候,宋观把所有记忆都整理清楚,他非常冷静地关上水龙头。走出洗手间,他把房间所有灯都打开,翻遍柜子,宋观对比着找到了其中最结实的一根绳子——绝不会轻易断裂,然后他找出手机给哥哥打了一个电话。已经凌晨三点半。大多数人不会接这样半夜的电话,多半夜间都是手机关机。但,这通电话还是被接通了。宋观把手机放在耳边,那边没有人说话,只有安静,反正他给对方打电话从来都是这样的。那个人接通他的电话,永远在等他先开口。“你现在快来我家。”大结局拨正反乱没头没尾没有理由的一句话,并且再没有别的解释就直接挂断。宋观知道对方肯定会来,这是一个基本念头。不过即便说得如此笃定,但心里到底还是会冒出其他反复的不安猜测,比如,万一对方没来呢?也没什么,不过就是等一晚罢了。翻出红色颜料,在客厅地上写下万般醒目的鲜红大字——“去屋顶”。写完这三字之后,宋观就带着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绳子离家,上了这栋楼的楼顶。顶层那门一般都是锁着的,不过在不损坏锁本身的同时,把锁撬开,这对宋观来讲并不算难。宋观将一切准备妥当,走到顶楼边沿,身手甚是敏捷地翻过栏杆。夏日晚上就是闷热,稍一动作都能出一身汗。看着脚下城市灯火,凌晨四点,街上没什么车辆也没什么人,宋观他算着时间,心中估摸着沈顾最快大约也还要再过一刻钟才能赶到,结果没想到顶楼的门就在此时,被人自楼内以极粗暴的手法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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