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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八 天道之内演万机（第2页）

但眼下魔军势大，长驱直入之下，几乎难以阻挡，眼前局势可谓凶险已极。四明天尊这一招，分明是孤注一掷，如欲魔一般，绝不信自己会败！

但四明天尊不知道的是，若是别的必败之局，或许千云生还难以骤破。但魔族入侵川蜀，乃是千云生之前反复与宫小月、少白海、风先至等推演过的。

因此他反倒是胸有成竹，立刻负手长笑，那笑声甚至让四明天尊都微微一怔。

只见得千云生双手虚托，虚空之中霎时灵光大作。蜀地的山川河流间，原本平静无奇的几处地界，霎时间突兀地腾起一座座坚城。

那坚城或依岷江而立，或跨沱江之上，或踞嘉陵江畔，或守长江要道。如钓鱼、白帝、金堂云顶、合江神臂、多功、大良、武胜、章德等等……

瞬息之间，就见得一道道山城犹如从川蜀大地深处拔地而起，闪烁着巍然不可撼动的灵光。

“天尊可知，这些山城虽不宏大，但自成体系，彼此呼应。川蜀大地之上，这些‘钉子’便是锁住魔军的枷锁。”千云生缓缓出言，语气淡然。

四明天尊则脸色微变，他凝神细看，那些城池竟如同万仞铁壁般，将岷江、沱江、长江等水道牢牢封锁，天堑般的防线顿时化险为夷。

他再看向蜀地后方，青云、渝州、青城、峨嵋等诸地皆为后援，立时间又已成另外一套层层防御之势来。

而千云生则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道凌厉之光地道：“魔军虽气势如虹，但我之所恃，专在天险，便可令敌方泥足深陷。如此魔炽虽盛，但我却顿兵于万全之地。”

“故而魔族若想攻破川蜀，不得不步步为营，逐一拔除城池。届时久战疲惫之下，我后方援军再出，天尊以为如何？”

四明天尊张口欲言，却终是沉默下来。他的目光停留在眼前的一切之上复杂且深邃，似在回望千年时光，又似在追忆旧时豪情。

半晌，他缓缓闭上双眼，似是想隔绝这眼前的现实，但终究无法躲避。他叹息一声，叹息中既有无奈，也有一种深沉的苍凉。

而他再次睁眼之时，目光中更是少了几分锋芒，却多了一丝复杂的钦佩与一抹深深的遗憾。

“圣主果然智深如海！”四明天尊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似乎带着将尽之力缓缓地道：“我甚至可以预料，以欲魔之能，恐怕也只能败在圣主谋算之下！”

他这声慨叹如同洪钟大吕，震彻天地，却更像是为自己落幕的人生敲响的挽歌。他微微踉跄一步，浑身灵气似被这言语击溃，身影摇晃中透出几分落寞。

千云生静静看着四明天尊，眉宇间并无胜者的得意，反而是一种深沉的复杂。

他的声音清朗却含几分敬意：“天尊何必？你我皆知，生死不过是轮回中的一瞬，尚有余路可寻，何须以此为憾？”

四明天尊闻言，只是轻轻摇头，苦笑道：“天命已然，我终究是自己寻错了路。你我皆知，光凭我如今之道，又如何能再进一步，晋级飞升？”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微微一震，气机如堤坝决口，开始从他体内寸寸崩裂。那一瞬，仿佛一柄承载千年风霜的古剑，终于在烈火中化为齑粉。

他每迈出一步，周身灵气便溃散几分，曾经威震天地的伟岸身影，如风中残烛般摇曳，终至摇摇欲坠。忽然间，他周身崩散的灵气化作无数流光，宛若星河般璀璨，却又如江海般深沉。

这些流光如同有灵性一般，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盘旋而上。竟突然飞向千云生的身周，化作一片绚丽的光晕，将他笼罩其中。

千云生心头猛然一震，只觉一股浩瀚的气机涌入体内，瞬间弥漫四肢百骸。

他原本清明的神思，在这一刻似被星光洗涤，恍若拨云见日般透彻。他闭上双眼，体内那流光与气机激荡间，仿佛映照出天地万道的运转与交织。

在这短暂的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无尽的生灵、无尽的江河、无尽的岁月轮回，又好似体悟到道法天机中的某种隐秘。

这令得他身躯微微一震，旋即睁开双目，眼底流转着如星辰般深邃的光华，一抹淡淡的明悟化作从容的微笑浮现在唇边。

他盯着四明天尊那已然消散的身影，化作天地间的一缕清风，带着他的遗憾与不甘，也带着他生前的骄傲与无悔。

他看着天地间彻底恢复了的静谧，就好似那片辉光早已融入了自己的气机，不由得神情一动地朗声道：“天尊放心，你的本体我会善加保存，待你重生灵智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