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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就是玫瑰糖和花生芝麻馅儿么。&rdo;何子衿大惊，连忙问，&ldo;师傅，你怎么知道的？&rdo;她来观里也没说过啊。朝云道长但笑不语。何子衿又不笨，她想了想，道，&ldo;不会是闻出来的吧？&rdo;难道鼻子能灵到这份儿上？隔着汤圆的皮就能闻出是什么馅儿来？对于朝云道长也不是不可能，花生糖跟酱肉搁一个篓里，明明是分着放的。朝云道长也能在花生糖上闻出酱肉味儿来。何子衿感叹，她师傅不会是哮天犬投的胎吧。大过年的，说的无非就是吃吃喝喝的话，到中午，何子衿还亲自下厨做了道清蒸鱼，朝云道长在一畔指点。朝云道长的厨房，何子衿来过许多遭，来一回就得感叹一回，这哪儿是厨房啊，比她闺房都要整洁。朝云道长还是那幅半神仙的模样，甭以为清蒸鱼就是把鱼往开水笼屉上一放蒸熟则罢，有这种观念的人，只能让你不懂烹调了。鱼是小道人杀好的，其他的都是何子衿动手，朝云道长旁观指点。何子衿先熟练的切出葱姜丝与姜末，朝云道长就是这般龟毛，姜么，要何子衿自己吃的话，都切丝就行了，在朝云道长这里就得姜丝是姜丝，姜末是姜末。把鱼摆盘摆好，再调汁水，调汁水倒用不到太多调料，也就三样，秋油、醋、清油。这秋油嘛，是何子衿家酱铺子出产的秋油，话说她家酱铺子亏得朝云道长指点着才做出这般极品秋油来，鲜的了不得。醋是朝云道长用山上的野果制的野果醋，清油就是寻常的清油啦，这个倒不多讲究。调汁水时，朝云道长看都不用看，鼻子一闻就仙风道骨的指点何子衿，这个多啦那个少了的。挑剔半日，把汁水调好，水也开了，一并与鱼上锅蒸。而且，这蒸鱼的时间朝云道长也极有准头儿，他说好时，那一定是恰到好处。何子衿早就服了。阿念正好过来，何子衿唤他，&ldo;赶紧去洗手，这就吃饭了。&rdo;甭看碧水县是乡下地方，过年也都是大鱼大肉的，何子衿从年前一直吃到年后，特意说的，中午咱们吃清淡些哦。唯一的一道荤菜就是清蒸鱼了，余下的四道菜，一道香菇菜心，一道素炒绿豆芽，一道凉拌水萝卜，一道素炒藕丁，再加一道冬瓜汤。朝云道长倒觉着欣慰，他觉着自己的女弟子总算有一点品味了，甭整天觉着最好吃的就是鸡鱼肘肉。何子衿还叫人烫了酒，三人喝了几杯，接下来就是何子衿与阿念同学的肉麻时间，这两人吃饭都是这样滴&ldo;子衿姐姐吃这个，子衿姐姐吃那个&rdo;，要不就是&ldo;这鱼不赖吧，我特意给阿念做的&rdo;&ldo;尝尝，这绿豆芽多脆生啊，绿豆芽不能过火，一过火就软趴趴的不好吃了。&rdo;你给我布菜，我给你布菜，你给我盛汤，我给你盛汤，唉哟喂，朝云道长都有些吃不下去了。他老人家觉着自己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儿都在发光发亮，光照万物，朝云道长甚至觉着自己在自己的房间是多余的，如果他有何子衿的两辈子的经历，他老人家就会知道，这种感觉叫做电灯泡。没滋没味儿的用过午饭，朝云道长连忙将何子衿与阿念打发到别屋休息去了。实在太碍眼了有没有！朝云道长的院子相当宽敞，何子衿时常过来，也就给何子衿安排了休息的居所，阿念是男孩子，闻道自然另有安排。不过，刚吃过饭，阿念显然不想休息，他要跟子衿姐姐说会儿话呢。朝云道长指天为誓，他可不是有意偷听，他只是不小心听到了。小情侣之间都会说什么，要朝云道长说，说的都是废话。譬如，阿念道，&ldo;子衿姐姐喝茶。&rdo;子衿姐姐，&ldo;你也喝。&rdo;又问，&ldo;累不累，要不要睡会儿？&rdo;&ldo;不累。&rdo;&ldo;怎么看你眼发饧，困了吧？困了就睡会儿。别死要面子啦。&rdo;&ldo;不是困，是头晕。&rdo;&ldo;唉哟，你不会是喝多了吧？也没喝几杯呀。&rdo;&ldo;喝了五杯。而且是大杯。&rdo;阿念心悦诚服，&ldo;子衿姐姐，你可真有酒量。&rdo;&ldo;小意思啦，我去给你弄碗醒酒汤来。&rdo;&ldo;又没醉，子衿姐姐跟我说说话就好。&rdo;&ldo;我又不是醒酒汤。&rdo;&ldo;姐姐比醒酒汤还管用呢。&rdo;……俩人就这么唧唧咕咕的烦了朝云道长一中午，朝云道长望着室内花瓣雪白、缱绻绽放的水仙，想着，这就是少年们的岁月啊。青玉香炉内沉香袅袅，模糊了朝云道长的面容。少年们下午吃过煮汤圆的下午茶后告辞，何子衿千万叮嘱朝云道长一定要记得上元节点上她送的灯笼，辟邪保平安。阿念是个心思细密的孩子，他今年就不用再去书院念书了，年前年后的跟着子衿姐姐来道观里白吃白喝好几遭，总觉着不大好，就悄悄同子衿姐姐说了。子衿姐姐道，&ldo;做大事者，何拘小节。朝云师傅要是穷，咱们自当带东西来。如今，朝云师傅又不怕人来吃饭，不必计较这些小事。&rdo;阿念想了想，道，&ldo;以后咱们要对朝云师傅好。&rdo;&ldo;这就对啦。&rdo;何子衿也能感觉得出来，自从她说与朝云道长福祸与共后，她与朝云道长的关系就又近了一步。不然，以往朝云道长对她也不错，却不会直接给她这么好的衣料子。朝云道长这样的人，会怕人来吃饭吗？不，他怕的是亲近之人的背弃与远离。两人欢欢喜喜的回了家，何老娘听说朝云道长收了汤圆与灯笼，笑呵呵地，&ldo;咱家也没啥好东西，一点子心意罢了。&rdo;何子衿给何老娘总结，&ldo;礼轻情意重。&rdo;&ldo;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rdo;何老娘赞她，&ldo;没白念书，就是会拽文。&rdo;还拽得这般好听，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财运出问题欢欢喜喜的吃过上元节的玫瑰芝麻红豆花生馅儿的汤圆，再一大家子去赏过上元节的花灯，这年就算过完啦。江仁也在正月十四回到碧水县，正月十五白天把书铺子打扫干净，正月十五晚上则行踪不明，正月十六正式开张。虽然何子衿也十分怀疑江仁是不是在暗地里恋爱了，但是本着一颗一生两世的宽宏之心，何子衿打算装作视而不见，同时让阿念悄悄同江仁讲一讲乱搞男女关系的危害，何子衿是这样跟阿念说的，&ldo;我并不是歧视那些开放的女性，毕竟，食色，性也。但是，男人就得小心了。&rdo;阿念道，&ldo;子衿姐姐，你是不是担心阿仁哥会被骗。&rdo;&ldo;人家骗他啥啊，没钱穷小子一个。&rdo;经济上不过关，所以，江仁包养的可能性很低。而同时，除了没钱，江仁身量高大，肌肉结实，兼有能说会道、体贴温柔两项优点……故此，被包养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何子衿道，&ldo;主要是担心阿仁哥的身体。这要万一得了什么病，祖传老中医也治不好他呀。反正，你给阿仁哥提个醒儿吧。&rdo;阿念本着仁爱的精神就去说了，江仁正在对镜梳妆，往大头上搽桂花油，闻言立刻一幅深受侮辱的模样，面红耳赤，&ldo;我，我可是正经人！&rdo;阿念整个人弥散在香飘八里的桂花油的香气中，头被熏的有些晕，神智倒还稳得住，一脸淡定，&ldo;正经人最好，万一你不正经，我就要担心了。&rdo;&ldo;你担心个啥？我再怎么也不会看上你啊！&rdo;&ldo;唉哟，那我可真是多谢你啦！&rdo;阿念一掸衣袍，劈手抢回桂花油，去跟子衿姐姐交差去啦。江仁在后喊，&ldo;我说阿念，我头只梳一半，再给我来些桂花油！&rdo;阿念在门口住了脚，大口的呼吸两口来自户外的还着料峭春寒的新鲜空气，真心实意地，&ldo;阿仁哥，你真的好像被包养的小白脸诶！&rdo;&ldo;屁！再攒一攒，哥就能买房啦！&rdo;江仁臭美的对镜摸了摸下巴上冒出的小红疙瘩，想着要不要买两剂清火的汤药来喝。阿念问，&ldo;变得可真快，你不是想开铺子自己做老板么？&rdo;&ldo;那是我年轻识浅，如今我早被子衿妹妹的智慧所倾倒，打算给子衿妹妹做一辈子大掌柜。&rdo;江仁抢回桂花油把头发打理妥当，哼唧着小曲儿吃早饭去了。阿念把话给子衿姐姐带到，就将事丢到脑后，他今天另有任务。三姑娘去岁年末嫁了胡家，还是新媳妇，其实不好常回娘家的。当然，娘家要是去接人，婆家也不能拦。何家倒也没啥事，主要是何老娘说，这新媳妇，娘家得时时关怀着，婆家才不会小瞧。于是，过了上元节，阿念反正也不去书院了，何老娘就派阿念去把三姑娘接回来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