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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第1页）

“哦，经营不善。”我们没话找话地交谈了几句，碰了两次杯，小杨康高举着三朵小黄花噔噔噔跑过来，一头扑进我怀里，小脸蛋疯得红扑扑的：“妈妈，我送你一束玫瑰花！”“谢谢儿子。”我接过花，亲亲他的脸。“告诉过你以后不要再亲我，我都长大了！”康仔口中嘟囔着，不好意思地把我推开，跑去一边玩儿了。王一君默默地看着我和儿子秀恩爱，若有所思。我受不了这一时无话的尴尬，自己喝了口酒，把桌上的菜单拖过来玩了一会儿。这本菜单沉甸甸的，制作精美，打开时会有鲜花盛放的立体图案，还散发着淡淡的花卉精油香味。我打开—合拢—打开—合拢地把玩了好多次，百无聊赖，正准备挑出个奇怪的菜名问问原材料，王一君突然打破了沉寂。“他说的是真的吗？”他突兀地问了一句。“什么？”我一时没懂他的意思。“我的父亲，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就是丁中浩？”他慢慢地问，眼神包含着复杂的沉痛，“他刚才爬上来告诉我这个故事，我还朝他砸了个酒瓶，要不是他闪得快，这会儿应该送医院抢救了……你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吗？”愣了一下，我问：“你觉得呢？”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径自说起了一段人生经历：“三年前，基督城大地震，我失去了一条腿，我的父母也在地震中亡故，从此后家道中落，损失了几乎全部的投资。我又硬撑了两年，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斗得过命运，回到国内，靠亲友资助开了一家餐厅。”他顿了顿，着意强调了一句：“海儿的父亲，就是餐厅最大的股东。”原来他的父母已经过世，我忍不住又瞧了丁中浩一眼，他知道自己的生父两年前去世了吗？王一君接着说下去：“我父母的感情一直很好，我爱他们两个，爱我的家庭，尽管父母已经去世，也不会影响他们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他忽然激动起来，声音也变高了：“可是今天，刚才，却突然蹦出个人，告诉我，他是我的弟弟，我的父亲早年在外和别的女人有个私生子……”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我一转头，小杨康端了个碟子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碟子里是一份色彩鲜艳的柠檬嫩牛肉，切得极薄的熟牛肉片淋上了香油，和柠檬丁、番茄丁、黄瓜丝、洋葱丝拌在一起，看起来便有食欲。“爸爸做的，让你们先尝尝。”康仔奉命交代完毕，又蹦蹦跳跳地回到后厨去了。在厨房里给爸爸打下手，是他最喜欢的工作之一，因为时常可以得到奖励，一块番茄丁或者一片熟火腿都可以让一个孩子开心好久。我已经很饿了，向王一君询问消毒柜在哪里，然后兴致勃勃地冲过去拿餐具。王一君接过我递给他的筷子，却只是放在手边，并没有要尝尝的意思。看着我连吃两大口，他笑着说：“看来你很喜欢他啊。”“喜欢！很好吃！”“我是说丁中浩。”我愣了愣，筷子稍稍停下：“何以见得？”“你刚才向消毒柜冲过去的样子，就好像你马上要跟它打一架。你一向不挑食，也很少有不爱吃和特别爱吃的东西。我上一次见到你那么开心地想吃一样东西，是我给你买了个甜甜圈，你也是这么迫不及待，非要带进厕所里去吃。”他慢条斯理地说，分析得透彻深刻，“十年时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听他提及过去的往事，我不禁心口一热，那个甜甜圈的故事啊……那个下午，我上厕所忘了插门，王一君推门而入，我正坐在马桶上津津有味地啃着甜甜圈。经过短时间的沉默后，他先开口说了一句：“你不尖叫一声吗？”随后，半拉甜甜圈就揳到了他的脸上。虽是件糗事，但是沉淀了这么多年再追忆起来，却倍觉温馨可笑。今晚的王一君，或许是饮了酒的缘故，看起来不再像平时那么冷静有城府、总是藏着许多心事的样子，而是多了几分亲近感，至少像是个有血有肉、有温度、有情绪的普通人。虽然与过去那个温敦宽厚的小哥比起来尚有距离，但对于一个经历过最糟糕苦难的人来说，能像今天这样与人谈心，已经算是敞开心扉的表现了吧。他跟我一起笑着，忽然问：“你知道我店名的来历吗？”我摇摇头：“来历是？”“八月未央，是你跟我初见的时节。”他带着点久违的腼腆，温柔、诚恳、谨慎地作出解答。（三）“一个男人的悲哀就是，在最没能耐的时候，遇见了想照顾一生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