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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栩笑着摆了摆手,说:“无碍。当日本王有公务在身,一路追到虞家,惊扰了老君和虞家郎君娘子们休憩,说起来这还是本王的不是。”
慕容栩当天大肆搜查无疑惹了众人抱怨,可是谁让人家是皇子呢,现在颍川王还亲自登门赔罪,虞老君十分动见好就收的道理,于是接话说:“颍川王客气了,既是公务在身,我等自该配合。如果颍川王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前和老身说一声,老身也好安排下去,免得下面子孙不知道,反而延误了时间。”
虞老君这话里一半示好一半示威,既然是朝廷的命令,那虞家举族配合,但是下次颍川王还这样肆意闯入虞家内眷的屋宅,那虞老君可不能允许了。慕容栩听到淡淡一笑,他听懂了虞老君话外的意思,虞家到底是兖州数得上名号的家族,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其实那天要不是慕容栩以为这个人是慕容檐,他也不会那般着急,不惜得罪人也要将刺客搜出来。
慕容栩说道:“那日本王急于公务,不得已叨扰了虞家,请老君代本王向众夫人小姐转达歉意。”
虞老君终于听到了这句话,稍微推辞了两句就应下了。此时慕容栩和虞老君各退了一步,这件事就算过去。慕容栩眼珠子一转,发现虞老君屋里屋外有不少娘子,或带着侍女们站在廊下闲聊,或坐在另一件屋里下棋,总之十分热闹。然而慕容栩从进门留意到现在,并没有看到那位小美人的身影。
慕容栩心中遗憾,他虽然和老君叽叽歪歪扯了这么半天,但其实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是看一看虞美人。没想到姐姐妹妹们看了一堆,唯独没有那位小美人。
慕容栩隐晦地提醒:“那夜本王属下无状,冲撞了府上六娘子。不知六娘子可在,本王想当面对她赔个不是。”
虞清雅正在心里和系统交流,听到这话脸色一僵。她特意让人把虞清嘉拦住,就是怕虞清嘉引起了这些皇子们的注意。可是,她都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为什么颍川王还记得虞清嘉?而且还知道虞清嘉是府中六娘?
虞老君心里也不舒服,颍川王刚才给虞家人赔罪时含含糊糊,十分敷衍,可是现在提起虞清嘉,怎么突然热诚起来了?
虞老君神色不由冷淡下来,说:“她素来怠懒,现在恐怕又在哪里混玩吧。四娘,你知道你那妹妹在哪儿吗?”
虞清雅眼珠转了转,笑道:“老君这话说的,六妹虽然爱玩,但是怎么会因为玩而疏忽了给老君请安呢。老君稍等,我去外面问问侍女。”
虞清雅站起身往外走,虞清雅心里有事没曾注意,而慕容栩又在心底“咦”了一声。
慕容栩见惯风月,对女子的腰身姿态可谓极其熟悉,经他的眼睛一看,就知道虞清雅方才身上那种一切都恰到好处,仿佛每个动作都计算过的韵味又没了。慕容栩有点想不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天白日,他总不能是看错了吧?
虞清雅走到外面,侍女们见四小姐出来,又畏惧又讨好,小心地陪着。虞清雅在人群中看到银瓶的身影,大喜,连忙将她叫过来。
银瓶不可置信地用手指比了比自己,见虞清雅点头,她受宠若惊地走上前去。婢女们给她让了条路出来,银瓶感受到其他人羡慕嫉妒的目光,腰杆挺得越发直。
“四娘子。”
虞清雅才没兴趣和银瓶扯些有的没的,她开门见山地问:“你们小姐呢?”
“在房里编络子。”银瓶有些心虚,“四娘子,莫非有什么不对吗?”
虞清雅嘴边露出笑,她说道:“没错,这很好。你随我去见老君,在老君面前,你也实话实说,就说六妹羞赧不愿意出来见人,只躲在自己房里做女工。”
银瓶应下。等到了屋里,银瓶照着虞清雅的吩咐说完后,慕容栩脸上不由露出了遗憾之色。
虞老君也不满,小家子气,客人来了不出来周全礼数,反而躲在自己屋里做女红。当然,不能说做女红哪里不对,可是这样行事,却全无大家气象。
虞清雅垂下眸子,掩饰住自己眸子中的笑意。她前世就是被女子四德给耽误了,当真觉得女子就该每日待在屋里,操持家务管理后宅,这才是大家女子的作风,才会受到夫婿和婆婆的敬重。至于陪夫君弹琴下棋,更甚者身为女子却出去骑马,实在没体统至极。虞清雅端着架子,看不起庶族,看不起歌姬舞姬,看不起“行为不端”的世家女子,她就这样一路端着架子嫁人。前世的夫家本来是向虞清嘉提亲,后来老君做主,定给了她,虞清雅既轻视夫君有眼不识珠,又觉得能娶到自己这种出身高贵的妻子,合该夫婿来讨好自己。可惜婆家再没有人像娘家一样偏袒她,虞清雅的婚后都没和夫婿亲近几次,漫长的空闺生活磨平了她的心气,但也让她变得更加偏激尖锐。
虞清雅就这样既自卑又自负,直到重生,脑海中多了一个号称来自未来的系统,虞清雅才从这种魔怔一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虞清雅低头掩住眼里阴冷的光,这一世,她要让虞清嘉尝尝自己前世的味道。
慕容栩听到虞清嘉在做女红,心中怅然地叹了一声。看到慕容栩的表情,虞清雅嘴边浮现出一丝笑,又赶紧掩饰住。颍川王现在一定对虞清嘉失望至极,他一定觉得虞清嘉是一个不上台面的庸俗女子,从此再无兴趣。而事实上,慕容栩却在想,原来小美人气还没消啊。
偏见偏见,只有一开始立场就是歪的人,才会因三言两语而更加讨厌另一个人。
虞美人不想来见他,慕容栩待着十分无趣,也不想再继续坐下去了。他说道:“时候不早,本王便不再叨扰老君了。本王对上次之事十分过意不去,等三日后,本王专程为各位小姐设宴赔罪吧。到时候,请各位娘子务必赏脸,全了本王的心意。”
颍川王邀约?屋内屋外的娘子们都激动起来,颍川王刚来兖州,前两天因为刺客的事闹得腾不出手来,现在闲下空,终于有空举办宴会,也是向全兖州的世家大族宣布自己的到来。颍川王出场的第一次宴会,想想也知道,到时候世家名流、青年才俊齐聚一堂,会何等热闹。
此时民风开放,男女同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年轻的姑娘们心思一下子就活动开了。这种扩大自家名声的事情虞老君根本不会推辞,她笑了笑,就替晚辈们应下了。
慕容栩走后,没多久,小娘子也纷纷和虞老君告辞。虞清雅已经圆满展示了自己的才华,此刻颍川王都不在了,她自然也不会继续在老君这里留着。
虞清雅出门时,意味深长地朝虞清嘉的院子处望了望。她眼珠一转,看到那个她连名字都没记住的二房丫鬟还跟在自己身后,目光热切。虞清雅想了想,将银瓶唤了过来。
此时二房庭院内,虞清嘉还趴在慕容檐的桌子上,睡的香甜。
慕容檐对自己手里这卷书没有任何兴趣,他原来的那本书被虞清嘉压在袖子下。慕容檐伸手握在卷轴上,只要他稍稍用力就可以抽出来。慕容檐眼睛不知为何忽的落到虞清嘉侧脸上,虞清嘉呼吸均匀,睫毛轻轻翕动,睡的安稳又无害。她一个姑娘家,这得有多信任对方,才能睡得如此安稳?
慕容檐的视线在虞清嘉的睫毛上停驻片刻,最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收回手。算了,反正养伤期间什么也不能做,随便看看这些迂腐之言打发时间好了。
慕容檐静静翻书,这是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砰的脚步声,他皱眉,立刻伸手去护虞清嘉的耳朵。随后门被推开,银瓶吵吵嚷嚷,完全不管里面在做什么:“小姐,你……”
银瓶如今走路都在飘,回到二房的院子时得意忘形,连手上的力道都没有控制。她推开门后,看到那名深居简出但是莫名让人忌惮的景姬抬头朝她看了一眼,眼神中的冰冷尖锐毫不掩饰。银瓶心里狠狠一跳,剩下的半截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出不来了。
然而虞清嘉已经被这样的声响吵醒,她眼睫动了动,迷迷糊糊地从桌子上爬起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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