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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春刚点了一下头，站在不远处的方柔就眨了一下眼睛，清醒了过来。那一秒的决定（6）苏之念察觉到宋青春身体的僵硬，眉心蹙的更厉害了。“难道她伤了……”苏之念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宋青春盯着一处的眼神有些低沉，他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停了嘴边的话，顺着宋青春的视线看去。方柔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表情复杂无比，她低喃了好几声“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然后就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宋青春和苏之念，盯着他们的眼神，仇恨的像是恨不得立刻杀之。“你做的？还是你做的？”方柔的眼睛，绕着宋青春和苏之念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就对上了苏之念的眼睛：“是你？是你对不对？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你……”方柔说着说着，就发了疯一般的抓了一个椅子，冲着苏之念和宋青春扔了过来。苏之念下意识的挡在了宋青春的身前，往旁边一躲，椅子砸上了游艇的窗户，玻璃碎裂，哗啦作响。苏之念一边防备着方柔继续发疯，一边侧头，对着宋青春低声问了句：“录音都录好了？”“录好了。”“我们先出去，警察估计快到了……”苏之念的话音刚落定，方柔就凄厉着嗓音开了口：“想走？登上了这个游艇，你们还想走？我告诉你们，没门！”随着方柔话音的落定，她快速的就按了不知何时，掏出来的遥控器，停在海边的游艇，狠狠地一个颤动，然后就发出了嗡嗡嗡的声响，游艇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蹭的就冲着大海的深处蹿去。“糟糕！”苏之念低咒了一声，眼睛一眯，方柔手中的遥控器，就冲着他站的方向丢了过来，苏之念快速的按了两下，游艇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迹象。被他再次控制意识的方柔，这次清醒的比较快，虽然她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却没太多言语的冷笑着直奔了主题：“别白费力气了，在宋青春登上这个游艇之前，我已经对这个游艇动了手脚，他是停不下来的，即使警察来了，短时间也追不上我们，等到他们追上的时候，估计我们就已经全部葬身大-海-深-处了……”方柔越讲越激动，讲到最后，兴奋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她那样的笑声，听的人毛骨悚然，宋青春本能的抓紧了一下苏之念的衣衫。察觉到她不安的苏之念，悄悄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笑了好一阵子的方柔，终于停了下来，她抬起手，弹走了自己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歪着头，盯着宋青春笑眯眯的开口说：“刚刚在我开枪之前，你不是说有件事要跟我说吗？”“好巧啊，此时，在我们三个一起葬身大-海-深-处之前，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说着，方柔就走到一个蒙着红布的三脚架前，她将红布一扯，里面的ipad上显示的是宋家客厅的场景。宋孟华捂着胸口，面色苍白的坐在沙发上，唇瓣张张合合，脸上有着浑浊的泪水不断地滚落。那一秒的决定（7）“爸！”宋青春喊了一句，下意识的想要冲着ipad扑了过去，苏之念反应极快的抓住了她的肩膀，防止她靠近方柔，他盯着ipad里似是随时都会昏厥过去的宋孟华，用力的抿了抿唇，侧头，看向了方柔，眼里翻腾着汹涌的杀气。方柔丝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转头，看向了风平浪静的海面，用风轻云淡的语气，缓缓地开口说：“虽然你们很聪明，也很有胆量，想出这么绝的一招，引我出现，抓我入网。”“但是，你们再聪明，却不知道一点，那就是……”西斜的阳光，静静地洒在了方柔的脸上，照的她轮廓，在这一瞬，有些温软：“……这么多年，我处心积虑的做着一切，就是要毁了宋家，只要毁了宋家，我对这个世界，也就没什么可留恋的了。”确切的说，她这些年来，除了毁掉宋家，压根就没想过自己的一生该怎样过。“……要知道，这一次的行动，我是把我自己的命，也都搭进去了呢……”说完这句话的方柔，眉眼弯了起来，微微昂了昂下巴，笑的很平静：“……所以，你们再聪明，在有胆量，又怎能赢得了，我这个连命都不要了的人呢？”“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宋家怎么你了？你要这么毁了宋家！”窝在苏之念怀里的宋青春，语气激烈的反问。“为什么？”方柔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ipad屏幕，里面的宋孟华和宋青春一样，同样是一脸的疑惑，年老的他，唇瓣抖得格外厉害，想是要开口也问她一句“为什么”，可是因为打击太大，却始终没能发出来声音。“是啊，我是该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方柔站直了身子，走到了茶几前，拿起了刚刚宋青春看过的那张照片，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温柔而又细腻，她的唇角，弯起了一抹很小的弧度，带着几分怀念也带着几分难过，她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语气很轻的说：“……我不是方家的女儿，是方家生不出来孩子，收养了我。”“所以，我也不叫方柔，我叫赵晓燕……”方柔垂着眼帘，柔柔的轻笑了一下：“……这个名字没有方柔好听，对不对？可是，对我来说，再好听的方柔，都比不上赵晓燕……那是我妈妈给我取的名字……我喜欢的很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顶着赵晓燕这个名字，过一辈子呢，可是……”刚刚还温柔如水的方柔，忽然变得狠戾了起来，她抬起头，盯向ipad的视线，杀气腾腾：“……可是，我这么小的愿望，却被宋孟华给毁了！”“你们都不知道，我们家曾经有多幸福！我们家虽然没有你们宋家有钱，但是我妈妈在家照顾我和我妹妹，我爸爸每天出去上班，我们每个周末可以一家人出去玩……”那一秒的决定（8）“……我爸爸的工资不高，勉强可以养活我们一家人，但是我妈妈很会节省，所以每逢逢年过节的日子，我们一家人会去好一点的餐厅里，吃一顿大餐……”“后来，我虽然去了方家，我又嫁进了宋家，我有花不完的钱，吃不完的大餐，穿不完的高档衣服……”“可是我一点都不快乐，我最快乐的时光，是我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我们很穷，但是我们很幸福……当然，你们有钱人家，怎么可以理解我们想要那种幸福，就像是你们随随便便就可以用钱，碾压死我们！”方柔的语气，变得有些颤抖，她几乎是咬着牙齿，讲完后面的话：“……事情是发生在二十多年以前，过去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宋孟华，您还记得吗？我想您肯定不记得了吧，毕竟您怎么会把我们那些小事放在眼里？”“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妹妹发高烧，爸爸妈妈带着妹妹去医院看病，那天的爸爸刚刚买了一辆7万块钱的车，还说第二天带我们去郊游，结果没想到，第一次开，竟然是因为妹妹，要去医院。”“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等到了清晨，都没有等到我爸爸妈妈回来，我没去上学，我继续在家等，等到了中午，我都快饿晕了，我还在等，一直等到了晚上，警察叔叔来了，跟我说，带我去见我爸爸妈妈还有我妹妹……”“我很开心，我以为是爸爸妈妈在医院照顾妹妹，顾不上我，让警察叔叔来接我的，我欢天喜地的跟着警察叔叔走了，警察叔叔是把我带去医院了，可是不是病房，而是医院的太平间。”方柔的全身，似乎都在迸发着恨意，她的眼底，有着泪水在打转：“……我至今都忘不了那一幕，我爸爸妈妈和我妹妹，三个人并排的躺着，他们很安静，闭着眼睛，就跟睡着了一样，任凭我怎么喊，妹妹不哭，妈妈不笑，爸爸不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