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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东失笑。他想了一会，说：&ldo;其实高深这样的，挺难得的，虽然死心眼，但很实在。他爱上&lso;妻子&rso;这个角色，先于爱上某个心仪的女人。&rdo;叶流西听得有点糊涂：&ldo;什么意思？&rdo;&ldo;对他来说，妻子这个角色代表了很多美好的东西，比如相濡以沫、同甘共苦、不离不弃。不管谁做了他的妻子，他一定都会死心塌地对她好。所以柳七跟他说了想把小柳儿交给他之后，他一颗心就全系在她身上了。&rdo;叶流西说：&ldo;但是小柳儿……&rdo;昌东点头：&ldo;是，小柳儿年纪还小，正是做梦的时候，当然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于万千人之中唯独钟情于她的，最好还是经历了重重阻挠、浴血奋战之后赢来的相守‐‐她哪能接受是柳七做主这样老土的桥段？&rdo;&ldo;各人缘法，各人造化，小柳儿心里这疙瘩，不是你三两句话就能解的。&rdo;叶流西指高深：&ldo;解不了，咱们也多少想办法推波助澜一下呗，你看他，人真是好人，这一路上，什么脏活重活，都他干了……&rdo;这倒是真的，高深话少，但勤恳做事：野外做饭，他一定是收拾锅具的那个；停车住宿，他双手一定满提行李；真遇到打斗的场合，他也一定是出力最多……叶流西语气凉凉的：&ldo;可是这么高大的一个男人，到了柳儿面前就矮一半，跟进跟出，还要被冷嘲热讽……为什么我们这些老实人，感情之路就那么坎坷……&rdo;昌东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刚是说&ldo;我们这些老实人&rdo;吗？她觉得自己是个老实人？&ldo;我追你的时候，也是吃尽了苦头……&rdo;昌东头皮都麻了：&ldo;行行行，我想办法。你别说了，我怕你了。&rdo;‐‐一天下来，饶是走马观花，也只是把西市给逛了，肥唐有意外收获：跟一家瓷器店的老板聊天时，听对方的意思，手里有个蚯蚓走泥纹的鸡心碗，好像是钧窑的。钧窑啊，肥唐双眼发直，&ldo;纵有家财万贯，不如钧瓷一片&rdo;，何况是一个整碗！碗不在手边，老板答应第二天拿到店里，他可以来看，而且，听那口气，钧瓷在关内，没关外那么宝贝。肥唐顿时觉得这一趟值了，受苦受累受骗，全值了。晚上，赵观寿又派人来请，地点还是虎形大博物馆，这博物馆的形状是猛虎掉头，入口在羽林城，出口在方士城，像是连接两城的一个锁扣。叶流西只带昌东去了。签老太太得有八十岁了，满头银发梳成齐整的脑后髻，穿对襟的大红带暗纹唐装棉袄、黑裤子，脚蹬一双方口带搭扣的厚面布鞋。她站在一张条桌后头，桌面上放一把弓形提梁鎏金龙凤银壶，壶身精巧，壶盖做成盘蛇形状，壶嘴也细长，边上立着个乌木签筒，里头少说也有几十根签。赵观寿站在边上，像是知道今晚不是他主局，一言不发。签老太太让叶流西抽签：&ldo;你大概听过汉武帝三卦测玉门关，无字天签沿用这&lso;三卦&rso;，你抽三根吧，反正都没字。&rdo;签筒沿只到签身的一半，叶流西看得清楚，签身上确实都没字。她也无所谓，抬手就要一把抓三根，钱老太太及时阻止她：&ldo;要有先后，第一卦是签词，第二卦是解语，第三卦是补救。&rdo;昌东奇怪：&ldo;什么叫补救？&rdo;&ldo;老天不会把你的路封死，万一是不好的结果，总得说个补救的法子。&rdo;叶流西哦了一声，依次抽出三根，签老太太把三根签按顺序放好，又提起那把银壶，送到她面前。壶盖上的那条蛇舒展身体，慢慢昂头，居然是活的。签老太太微笑：&ldo;银蛇吮血一滴，天签显字三行，放心吧，像是被蚊子叮一下，不疼。&rdo;叶流西很警惕：&ldo;这蛇没毒吧？&rdo;&ldo;我说了，它是银蛇。&rdo;叶流西伸了食指过去，银蛇垂下头，在她指腹上吮了一下，瞬间又盘回去。确实不痛也不痒。签老太太两手持壶，上下晃了晃，壶身一倾，淡红色的水道直击第一根签面。但说来也怪，签面平滑，却没有一滴水外漏，都颤巍巍积在了签面上。签老太太凝神细看，昌东注意观察赵观寿：他垂下的手略微收拢，不自在地舔了一下嘴唇，像是也很在意天签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