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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躲在被子里抿着嘴笑。被转过身来的李谦一眼就看见了。把被子拉在鼻子下方的姜宪眼眸水润，蒙着层氤氲，像江南三月的烟雨。李谦的心暖暖的。他亲昵地刮了刮姜宪的鼻子，温声地问她：&ldo;是睡个回笼觉还是这就起来？&rdo;&ldo;这就起来！&rdo;姜宪皱了皱鼻子，打掉了李谦的手，道，&ldo;我不喜欢在马车里吃东西，一股味。&rdo;李谦却不放过她，笑着拧了拧她的鼻子，在她发怒之前笑着起身，喊了香儿进来服侍更衣。姜宪只好做罢。但转念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了姜律了，又高兴起来。两人梳妆打扮了一番，用了早膳，辞了李长青夫妇，去了姜宪出阁借居的庄院。姜律早已换好了衣服在正厅的庑檐下等。看见姜宪和李谦并肩而来，他不由露出了欢喜的笑容。&ldo;大哥！二哥！&rdo;姜宪给姜律和姜含行礼，李谦跟着姜宪喊了两位舅兄，行了礼。姜律和李谦同年，倒没什么，姜含却比李谦要小，李谦这样礼遇他，他颇有些不自在，讪讪然笑着给李谦回了礼。几个人去了正厅。姜律和姜含作为舅兄各给了新人一个大大的封红之后，姜宪去了内宅，和齐夫人说话，让齐夫人回去了也好给房夫人报个平安，房夫人回了京，也能应对太皇太后的话。李谦则和姜律、姜含到书房里聊天。等用过了晚膳，新婚夫妻就可以回家，婚礼也就正式告一段落。姜宪和李谦分头行事。齐夫人正有些坐立不安地等着姜宪。新婚之夜，李谦在新房里过夜。齐夫人有点担心两个孩子做出什么糊涂事来。见到姜宪的时候，她拉着姜宪上下打量了好一会，见姜宪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一半，把她接到身边细细地问起花烛夜来。姜宪知道她们在担心什么，坦荡地把两人新婚之夜的情景告诉了齐夫人，当然，关于李谦调戏她的那些她就是有心也没脸说出来。齐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告诫了她一番&ldo;虽说以夫为纲，可也不能什么都依着夫婿让自己受伤害&rdo;的话。姜宪知道她这是在关心自己，耐心地听着，笑着连连点头。齐夫人这才放了齐氏姐妹进来。姐妹俩见了她格外的亲热，叽叽喳喳地跟她讲着婚礼的热闹，她们都听了哪些戏，吃了些什么东西，见了什么人……像是去看了庙会似的，讲得十分尽兴。姜宪直笑。姐妹俩就要求姜宪过些日子请他们来太原玩：&ldo;比大同热闹多了，金小姐的几个朋友也都很慡直，我们相处的不错。&rdo;齐夫人泼两个女儿的冷水：&ldo;我看不是因为太原比大同繁华，而是因为这边没有人管着你们吧？&rdo;姐妹俩就腻在齐夫人身上撒着娇，务必要让齐夫人答应她们以后能常来太原做客。姜宪两世为人也没有享受过这样任性玩闹的时候，在一旁看着心里就替她们高兴。书房里，李谦却在和姜律说着邵家的事：&ldo;……因为不知道伯父是怎么打算的，这件事我也不好多说。给邵大人传个话而已。至于要怎么做，我等伯父和大舅兄的消息。&rdo;姜律的眉头锁成了个&ldo;川&rdo;字，问李谦：&ldo;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邵瑞来参加你的婚礼，结果却有人强行闯了榆林关……我觉得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算了！邵瑞会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他在榆林关十抽四已经这么多年了，居然没有人弹劾他，可他见把上上下下的关系都打点好了，会不会是哪里出了纰漏？不把事情查清楚了，不管是我爹还是我都不好给他个准信。&rdo;他这么说，就是对榆林关那十抽四的税赋感兴趣。李谦略有些窘然地轻咳了一声，道：&ldo;大舅兄是只想顺手牵羊呢？还是想把邵家收入囊中？&rdo;顺手牵羊，那就是赚邵家一笔。收入囊中，那就是以碾压的姿态和邵家分成，而且是要分大头，甚至是取而代之。姜律看着李谦的模样，心中一动，想到他连姜宪都敢拐了，一个大胆的念头立刻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望着李谦斟酌道：&ldo;这件事，不会是你干的吧？&rdo;李谦并没有打算瞒着姜律。他既然想取邵家而代之，就不可能永远不透出风声去。与其那个时候再向姜家解释，引得姜家不快，还不如此时就承认了，说不定姜家看在彼此是姻亲的份上，帮他周旋。但姜律这样直白的问法还是让年轻李谦觉得有些赧然。他再次轻轻地虚咳了两声，道：&ldo;这件事的确是我让人去做的……李家初来乍到，不把这潭水搅浑了，哪里有李家的立足之地。&rdo;姜律从小在京城里长大，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大同、宣府、天津卫、蓟镇等地，对山西没有什么感情，也就无所谓哪里死人哪里地动了。他听了笑道：&ldo;我就说，是谁这么不给邵家面子，原来是你啊！不过，你这么做要是东窗事发了，你可想过怎么应对吗？&rdo;李谦毫不在意地道：&ldo;打怕了，自然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有什么好担心的。&rdo;姜律顿时双目神采奕奕，高喝了一声&ldo;好&rdo;，他道：&ldo;正是这个理。我爹他们总是觉得这也要慎重，那也要慎重，有时候，不如打了再说。&rdo;一副很瞧得起李谦的样子。姜含倒吸了一口冷气。榆林关也敢硬闯？他这个妹夫，看来很生猛啊！不过，他觉得这样很好。像个武官的样子。他双目眨也不眨地望着李谦。李谦失笑，道：&ldo;当然，我原来也不敢，但现在有伯父和大舅兄在，我想，只要能找到引荐人，我们又付得出代价，庙堂上的事也就不是什么事了。那我怎么折腾都不怕了。&rdo;&ldo;放心！&rdo;姜律拍着胸道，&ldo;京城的事有我和我爹。&rdo;邵家的那点蝇头小利，他都看不上眼，何况他爹。正好给姜宪贴补些胭脂水粉钱。李谦没想到姜律会把这件事揽在身上。可他也不是那种喜欢把事推给别人的。他不禁道：&ldo;大舅兄只需要在有人在京中活动此事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即可。&rdo;姜律冷笑：&ldo;你觉得我们姜家护不住你不成？&rdo;☆、借势&ldo;不是！&rdo;李谦忙道，&ldo;我是觉得我经历还浅，有些事能自己办就尽量自己办，没办好的时候或是办不到的时候再请大伯父和大舅兄帮忙也不迟。&rdo;他语气平和，显得不卑不亢。姜律面色微霁。姜含则目露欣赏之色。两人又就这事说了半天。姜律觉得这件事最后还是不要闹到朝堂上去：&ldo;……这样你就可以没有什么顾忌地和邵家一争高低了。&rdo;李谦却觉得这件事姜家最好不要cha手，当不知道才是：&ldo;……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若是败露，姜家曾经cha手西北之事，肯定会招来皇上的忌惮，我觉得姜家最好还是别cha手这件事好。&rdo;&ldo;你不怕邵瑞，难道我们姜家就怕那邵瑞不成？&rdo;姜律坚持已见，并道：&ldo;你回去之后，他肯定会派了人来问你事情办得怎样了。你告诉他我不置可否就行了。他若是再问，你就把我的行踪告诉他‐‐我爹昨天已启程返京，我娘还在大同等着我。我明天一早就要赶往大同。然后会在大同待一天，返回京城。他若是有心，自然会追过来，他若无心，这件事就当你没有说就行了。&rdo;不过是消息若是传到京城就请姜家的人帮忙说项而已，先不说这件事完全可以推说是碍于情面的无奈之举，这个消息能不能传到京城还两说。暂且这样先安抚一下邵家也不错！李谦打定了主意，笑着同意了姜律的做法。姜律又问了些李家抢劫邵家的具体细节，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男一桌，女一桌的吃了饭，姜律就打发李谦和姜宪回去：&ldo;保宁是远嫁，这宅子还是借的，饭菜再好也没有什么意思。我明天一大早就走，还要收拾东西，就不留你们了。等过些日子你们回京，我们再在镇国公府好好聚聚。我也带着宗权在京城里好好逛逛。&rdo;姜宪看着姜律不以为然的面孔，却突然悲从心起，泪眼婆娑起来。&ldo;哎呀！&rdo;姜律不解地找身边的小丫鬟要了块帕子递给了姜宪，道，&ldo;你哭什么哭啊？嫁的是你喜欢的人，陪嫁也够你吃几辈子了，你公公怕你在太原住不习惯，还特意在大同买了个宅子，你还有什么好哭的？好了，快点别哭了。过些日子等京城里安宁下来，我就派人来接你和妹夫回京住。你就别在这里哭哭啼啼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