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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派之间反是袁礼贤曾文涉这两派最坚定,胡成玉不轻易开口,而墙头草中这些小官儿本就无所持,看着风向往三家倒,袁相那派眼看着混不进去,曾文涉那派却是门大开,来者不拒,渐渐便显得请立齐王的人数多了起来。卫善从未问过秦昭是如何想的,他身子刚好,正元帝便把他调任礼部,着他来办皇太子的丧事,本朝皇太子大婚从未有过,皇太子的丧事也从未有过,秦昭把东宫学士中以姚谦为首的三人调进礼部,草拟礼仪。秦显实已经没了百日,正元帝从接刀之日才开始算起,要为太子办一场像样的丧礼,礼部拟了几个谥号送上去,正元帝都不满意。最后是他自己挑选了一个“明德太子”,落笔墨意淋漓,全无他往日笔墨中的杀伐气,王忠捧了字赐到礼部,谁也不敢说这两个字太重。朝臣们换过素乌纱黑带,皇帝皇后各祭一坛,余下的亲王们总共一坛,诸位公主也共祭一坛。秦晏虽还无亲王封,秦昭也把他算在其中,算到公主时,只把卫善和小如意算在其中。京中十日停钟鼓声,正元帝本已久病,不再缀朝,翰林院撰写祭文,光禄寺办祭物,顺天府前还有僧道举哀行拜礼。秦昭这段日子一直住在宫内,等到百官素服换成青衣,再换过寻常官服,太子丧事告一段落之后,才又回到晋王府来,人比大病初愈那会儿还更瘦一些。卫善在院里加造了一个小厨房,不必时时让典膳送吃食,炉子上炖了鱼茸细粥,秦显一进屋就端上来,卫善绞了帕子递给他擦手,坐到桌边撑着头看着他一勺一勺送进嘴里,笑盈盈问道:“今儿可还好?”秦昭被调到礼部任官,先是分派督办太子丧事,等太子的丧事办得差不多了,正元帝又点了秦昭当山陵使,监管着皇陵修建和大夏朝那些山陵宗庙的拆大改小,挪出楠木花石方砖存库备用。礼部本来就是闲差,各样典礼都有旧例,凡有事都按先例来办,少有改动的。山陵使就更是个闲差事,皇陵都已经造了一半,图纸木要料方砖都是齐的,至多与工部相商,督促工程。秦昭文才武世有目共睹,这般能干的皇子偏偏担了闲差,朝中倒也不是没人替秦昭呜不平,只正元帝的心思难测,心有所思,不敢直言。每日上值只是点卯,别无它事,跟着便在值房中煮起清茶来,小福子跟着侍候,天天要煮上两壶茶水,一整日都少有公文送进来,秦昭先还日日按点去办差,跟着就是隔日去一回。下衙的时候也不坐车骑马,从长安街上走一回,往东西两坊市去买些小玩意儿回来逗逗卫善。他在外人面前半句怨言都没有,按点当差按点回来,家中也停了宴请,与旧部下也不时常走动,越闲越有情致,在值房里煮梅花茶,差小福子去馔香楼买翡翠烧卖牡丹花饼作当茶点心,偶尔还写些诗笺,传给卫善,一派安然模样。可龙困潜水,心中又当如何安然,卫善知他难受,越发打起精神笑盈盈的跟他说话,院子里的石榴树结了小石榴,鱼池里又放了两尾金锦鱼,每回她偏头一笑,他就跟着眉间一舒。秦昭伸手捏捏她的鼻子,从袖中掏出个攒珠小盒儿来,珠子自不比宫中分等的那些,只是图个模样有趣,卫善伸手接过,饶有兴致的把这盒子翻来翻去,从里头翻出两只金翅蝴蝶来,比在鬓边给他看,逗他高兴。秦昭露出些笑意来,心底郁气一去,倒能跟她玩笑两句:“如今这差事可不知原来闲了多少,再有半年,我怕得像胡相一般,腆着肚子走路,到时候善儿可不能嫌弃我。”卫善轻笑起来,伸手去摸他的肚皮:“怪道压得我骨头疼呢,原来是肚上肉厚了。”秦昭听见她笑两声,知道她有意哄着自己高兴,放下粥碗,把她打横抱起来,卫善轻呼一声,两条胳膊紧紧缠住他的脖子,被他抱到床上。六月里早已经换了单衫,外衫一解,就是贴着肌肤的轻纱抹胸,秦昭伸手解开里头的小扣,卫善缩着脚往床帐里躲,这会儿天还大亮着,可看他倾身过来,却不推开他,软手轻轻刮他后颈,让他伏在身上亲吻。秦昭就少有急不可耐的时候,一点点细细品咂,抹胸上绣着点点朱砂红蕊,被他一含,轻纱就成了透纱,两点嫩红花蕊娇颤。手指头在她后腰打转,抚得她拱起腰来,嘤嘤抽一口气,手松拢拢的勾着他,眼睛里泛起水光,粉唇早已经艳红,把脸埋到秦昭肩上:“二哥不要作弄我。”内室里声音一响,沉香几个便退到屋外去,太子孝过了,王爷身子也好了,虽差事不如意,可陪着公主的日子却多起来,保不准儿再有两月就能有小主子了。如今不必白姑姑分派,几个丫头也很老道了,先预备下热水,再去典膳所吩咐一只好汤,给公主炖一盏牛乳燕窝,几个丫头便坐到园子里的葡萄架下,不到天黑里头再没个停歇的。锦帐低垂,床上铺的绸缎皱成了一团,卫善已经眯着眼儿要睡,秦昭的精神却还足,锦被拉到胸口,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指尖轻轻消磨,知道她有意迎合,这才累得很了,手滑进去替她揉腰:“待过些日子,咱们出城赏花避暑,我的差事轻闲了,可人还不够闲。”正元帝既有意把他身上的差事都撸干净,那就顺着意思来,踏花走马休生养息,若是一二年间能安安稳稳去到封地,此时闲些就闲些。林先生那里短时间之内再不能通信,卫平两战皆胜,正元帝既要按下他来,必要厚赏卫平,曾文涉同那些小官员走得颇近,又搞什么诗会酒会,想把墙头草都拢到身边,增植势力。伸手揉一揉眉心,袁礼贤都看不透正元帝到底想立谁太子,秦昭自然也猜不透,可既然袁礼贤肯推秦昰当太子,那么接下来就是替他添齐雍正王身边的人手,太子的左右司率如今也已是空衔,正够就把叶惟仁送到秦昰身边去。一接到太子失踪的信报,秦昭伤痛之余就知立储一事是朝中最大争端,正元帝必不会这么快就把人选定下,以他来选,自然站定了秦昰。既然站定秦昰,原来的行事就该变过,大哥在时,卫家不显山露水才合正元帝的心意。如今既要捧帮昰上台,卫平有战功,卫后就要有贤名。卫敬容一向都是个贤德的皇后,打理六宫,教养儿女,可这些在宫中流传无用,得百姓称颂,皇后的旌表多少年都只呈些宫闱事,此后还可关乎民生,缓缓推行。臣子推举,万民称颂才是硬道理,秦昱那些小巧终究不是正道,讨皇帝一人的喜欢,那也只能凭着他的喜好来定荣辱。若是正元帝还能再活七八年,这些计策必能奏效,可他此番身子突然好起来,就是用了清虚的药,要是正元帝等不到那一日呢?卫善微微一动,秦昭侧过脸去吻在她眉间,看她背上一块块红的红痕,刚才确是吮得急了,她身子这样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褪。卫善口里唔唔应声,秦昭拍拍她,看她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伸着胳膊搭到胸口,玉白酥手轻拍他的胸膛,看他去了燥意,眉间沉静,含混问道:“二哥可有想过当皇帝吗?”娶妃秦昭闻言一怔,不待他答,就见怀中人沉沉睡去,卫善枕在鸳鸯枕头上,只露出半边脸,鼻尖挺翘,睫毛轻颤,睡梦之中还拿手紧紧攀着他,仿佛怕睁开眼他就不见了。秦昭伸把她搂得更紧,心里有些疑惑她怎会有此一问,抚着她满头青丝,低头再看时,她已经睡得极熟了,鼻息又轻短促,身子一起一伏,仿佛刚才不过是句入梦时的梦话。秦昭失笑,若是当初正元帝知道他有一日是能攻入京城,坐上帝位的,只怕也不会收个孤儿当养子了,手上缠着她发尾一缕青丝,知道她听不见,依旧轻声开口:“我只想着咱们能平安喜乐一辈子。”整个六月,晋王府里都悄无声息,秦昭除了当差之外,也不与旧部宴饮,清江大营之中几个参将来信,他接了也转呈兵部,真的拿自己当山陵使,偶尔还骑马去皇际那块山地巡视一回。每回去都带着卫善,卫善穿着骑装,马背上挂着弓箭,不在皇陵中狩猎,只在山道上与秦昭赛马,偶尔也在近郊山中猎些兔子山鸡,还送了些进宫去给卫敬容。正元帝的意图这样明白,晋王又似个面人儿,几回之后便有人参他,卫善简装进宫,奉了自己做的点心挨着正元帝撒娇:“也不是有意玩闹,是庄子就在左近,都是轻车简从,又不曾大张旗鼓,偏是这些御史爱嚼舌头根,姑父交待的事儿,可没有一桩不尽心的。”正元帝看她的目光倒还似从前,见她还这是付小女儿的娇态,又想起秦显还在的时光来,不禁意就放软了神色:“善儿原来最规矩的,可是叫你二哥把你教坏了。”卫善抿了嘴儿就笑,挨到他耳边说悄悄话:“我可不规矩,跑马射箭捶丸双陆哪一样都爱,只是原来姑姑看着,不能不规矩罢了。”正元帝脸上带了几分笑意,他对卫善还是原来的印象,听了这话才想到卫善往飞龙厩跑马又练箭的样子,还跟自己讨要金鱼符出宫,果然是个爱玩的。只原来叫皇后看管太严,越是大越是不服管教,去业州路上也惹了几桩事,那会儿皇后还嗔怪过,说姑娘大了反而不如小时候听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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