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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是。碧水县果是如沈大人所言，离州府不远，我骑马，昨早出发，今午就到了。&rdo;孙忠问，&ldo;大奶奶大爷不在家么？&rdo;&ldo;父亲母亲随祖母去庙里上香，下午就回了。&rdo;何子衿寻思着孙忠说话的口气，想来这位孙御史与她舅舅定是极熟的，便道，&ldo;自从四年前舅舅去了帝都，音信不便。孙大哥可知舅舅的事，与我说说吧。&rdo;孙忠道，&ldo;沈大人在帝都一切都好，我家大人与沈大人非但是同科，还在帝都做了三年的邻居。沈太太去年在帝都诞下一子，姑娘又做表姐了。沈老太爷沈老太太的身子也都硬郎，两位小爷学业也好，时常听两位小爷说起姑娘呢。&rdo;说着不由心下暗道，这位何姑娘果然如沈大人所言，生得眉眼比沈家三位小爷更肖似沈大人，一看就是沈大人的外甥女。虽知舅舅不会过得差了，可就是得听人说一说才能安心，何子衿笑，&ldo;那就好。&rdo;周嬷嬷进来道，&ldo;姑娘，饭食预备好了。&rdo;何子衿笑，&ldo;孙大哥这一路肯定也累了，家常便饭，孙大哥先去吃饭。我让人收拾屋子，怎么也得歇两日，再回州府也不迟的。&rdo;孙忠起身与周嬷嬷去用饭。何子衿非常有拆开信瞧一瞧的冲动，不过，还是压下此等欲望，等着她娘回来再说。何子衿看着俊哥儿，让翠儿去给孙忠收拾屋子。她娘回来的不晚，主要是在庙里烧香，中午在庙里吃了素斋才回来，故此耽搁了些工夫。待回家一听说沈素托人捎信儿来了，何老娘满面喜色，笑，&ldo;我就说嘛，再没有比芙蓉寺这香火更灵的了！刚烧了香，舅爷就来信儿了！&rdo;一家子俱是喜上眉梢，沈氏忙要了信来看，何子衿也伸长脖子在边儿上跟着瞧，信上说的都是好话。沈素略提了提，翰林院虽不是油水丰厚的衙门，因翰林有储相之称，故此，待遇也很不错。后来在翰林立住脚后，沈素就在帝都寻了份兼职，在进士速成班里兼职讲师，给在帝都预备考进士的举人们讲课。当然，人家不叫进士速成班，不过，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看信里，她舅在这行干得很不错。何子衿没想到帝都还有进士速成班哪，何子衿正琢磨这事儿，沈氏已喜笑颜开道，&ldo;阿素又添一子。&rdo;何老娘撂下茶盏，拊掌，大是羡慕，&ldo;果然是皇城根儿脚下呀，风水就是好！旺子嗣！&rdo;这个是没法儿比的，碧水县离帝都忒远了，大概是沾不到帝都的风水。不过今天拜过送子观音，只要观音娘娘加把劲儿，想来是一样的！娘家人旺，沈氏心里欢喜，笑道，&ldo;母亲说的是。&rdo;又继续看信。信里沈素提及何恭托人捎钱的事儿，沈素说，他这几年，补习高手的名声已经有了，正准备多划拉几个人自己办进士速成班呢，银钱不大凑手，这钱就收下，当外甥女入股了。等以后发财，舅甥俩分红。何子衿道，&ldo;这就是我的事业啊！&rdo;沈氏道，&ldo;你舅就那么一说，别当真。&rdo;&ldo;干嘛不当真，我就是当真的。&rdo;沈氏瞪闺女一眼，何恭直笑，&ldo;阿素一切都好，这就好。&rdo;何老娘已经在问，&ldo;什么事业？&rdo;何子衿就过去与祖母说了，何老娘先听到父女俩背着她托人给沈素捎银子，就心疼的一抽抽，接着又听自家丫头片子说，沈素进士速成班，这钱人家沈素不白素，算是丫头片子入的股，以后有分红。何老娘就暂不发作了，悄声问，&ldo;那什么补习班，挣钱不？&rdo;何子衿眨着一双大大的桃花眼，道，&ldo;你见过我舅赔钱的？&rdo;这倒是。以前何老娘嫌沈家家境贫寒，那是沈亲家忒酸秀才，就知道念书，不懂经济。沈素可不一样，沈素非但念书上有灵性，在老家时没少帮着乡亲倒腾瓜果菜蔬，自己养鱼养鳝养野鸡，虽没赚大钱吧，小日子过得也不差，比沈亲家强了百倍。何子衿这话虽有道理，不过却是唬不住阅历深厚的何老娘滴，何老娘直指要害，&ldo;你那银子多久才能回本？&rdo;何子衿道，&ldo;祖母想一想，阿念他们在咱们县读一年书还得一年三十两哪。换成举人念书，进士讲课，一年三十两能够？&rdo;何老娘立刻摇头，&ldo;那哪儿能够啊！&rdo;&ldo;对呀。咱们碧水县这种小地方，没功名的小学生念书都要一年三十两，祖母想想帝都，那是啥地方，油盐米面，没一样便宜的。当然啦，念书更贵。这要是办补习班招生，要我收费的话，半年就得五十两！一个班二十个人吧，这就是一千两啦！看我舅这口气，可不是办一个班。祖母想想，多久回本？&rdo;何。算账小能手。子衿一出马，何老娘咯咯咯笑起来，笑了好一阵，何老娘拿帕子一掩嘴儿，嗔怪自家丫头片子，&ldo;唉哟，我的傻丫头，咱们跟你舅那是啥关系？娘舅娘舅滴，你舅跟你娘那是一样滴。正经八百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喂！怎么能谈钱，怎么能谈钱！&rdo;她老人家啧啧两声，正气凛冽如同十二级大旋风在狂飙，飙的何子衿都有些站不稳了，就听何老娘掷地有声道，&ldo;谁都不许再跟我谈钱！咱家小舅爷，帮衬一二是应当的！不许谈钱啊！再谈钱别怪我老婆子翻脸！&rdo;何子衿当下傻眼，心说，我的奶奶呀，您老人家还有脸这种奢侈品哪～芙蓉寺香火可灵啦真的，不是钱的问题。对于何老娘来说，真不是钱的问题。她老人家原以为自家丫头片子这财运上有点问题，今日见了沈素这信才知道，真是西方不亮东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啊。这花儿是不种了，可沈素这补习班就这么给咱家丫头片子入了股。嘿嘿，这回是坐着赚钱，更舒坦。嘿嘿嘿，芙蓉寺这香火，可真灵啊！一家子欢天喜地的看过沈素的信，又命人叫来孙忠细问，何老娘先问了孙御史好，略说两句客套话，沈氏就问起沈素在帝都的生活，又问孙忠是何方人士。孙忠笑，&ldo;小的是苏州人，自小给我家大人做书僮。&rdo;沈氏笑，&ldo;苏州好，山好水也好，听说你们那块儿暖和，吃的东西偏甜偏淡，在帝都时可习惯？&rdo;孙忠乃孙御史身边儿近仆，道，&ldo;一时之间可是不惯，我们大人说帝都人吃的咸，沈大人则说帝都人不食茱萸，饭菜没味儿。这刚适应，我们大人散馆后谋了蜀中巡路御史的差使，倘不是先时吃过沈太太做的蜀菜，真吃不惯蓉城的饭食。唉哟，没有一样不放茱萸的，我们刚来那日，因天晚了，仆婢们都累了，大人便吩咐小的去买些包子。刚咬一口，就知道，这蜀地的包子都是辣的。&rdo;诸人都笑了，平日里自家吃不觉怎样，叫孙忠这外地人一说便觉好笑，何恭笑，&ldo;南甜北咸，东辣西酸，地界儿不同，饮食就各有特色了。&rdo;孙忠笑，&ldo;吃惯了也委实觉着开胃。&rdo;他中午吃的那道酸笋炖鸡，虽说里头下了诸多茱萸，却是极开胃爽口的。何老娘笑，&ldo;是这个理，我们家姑爷在晋中当官，听说那地方吃东西忒酸，茱萸少见，前年特意托人捎了好些去。&rdo;孙忠道，&ldo;晋中的老酸醋是极有名的。&rdo;&ldo;有名是有名。&rdo;何老娘道，&ldo;可我就觉着怪了，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老酸醋呢。&rdo;何子衿笑，&ldo;咱们无辣不欢，别地方的人也觉着奇怪呢。孙大哥，我听说，常州那地方吃东西都是甜的，肉包子都放糖，可是真的？&rdo;孙忠笑，&ldo;主要是我们那里吃鱼虾较多，鱼虾烧制时放些糖提鲜。但要说肉包子放糖，有人家这样做，也有许多人吃不来这味儿。&rdo;说一时闲话，沈氏同孙忠打听，&ldo;我听说，翰林院散馆，大家都要安排新官职，不知阿素得了个什么官职？&rdo;孙忠道，&ldo;沈大人在修前朝史书，散馆时还未修完，继续留在翰林院修书。&rdo;沈氏点点头，心下安稳。何家人质朴，孙忠也不是啥复杂人，大家说起话很是舒坦。孙忠歇一夜，第二日告辞时，何家已经给他安排好马车，也不是外处，搭的是何忻家去州府的车。沈氏预备了半车的酱菜酱肉酱排骨还有一些山中土物给孙忠带去，沈氏笑，&ldo;没什么贵重东西，都是自家手艺。阿素最爱吃我做的酱菜，下粥是极好的，给你们大人尝尝，要是觉着对味儿，只管跟我说。&rdo;孙忠替自家大人道谢。何老娘就觉着，世上没有比芙蓉寺再灵验的香火了。这一烧香，立码烧来了沈素的消息。接着，没待几天胡文过来，说三姑娘有了身孕。何老娘喜上眉梢，与胡文道，&ldo;我说什么，芙蓉寺的香火灵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