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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对着屏风，虞苓看不到他是在休息还是在干嘛，只看到裸露的后背上密密麻麻的各种大小不一的伤口，以及在微微颤抖着。伺候他的侍女都被他怒喝着骂走了，他一个人在药桶里抱着自己，颤着身子，一声一声哼着好痛，好难受，叫喊着娘亲娘亲，就像是一个正常的小少年，遇到一点磕磕绊绊就痛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扯着娘亲的衣角喊痛。虞苓猛然停下脚步，眼前的小正太，在这个年纪，正好是喜欢吃冰糖葫芦，抓着娘亲手，笑的正欢快，无忧无虑的时候，然而风栖，浑身是伤，杀人不眨眼，忍着极大的痛将自己置身在无尽的黑暗中，留着眼泪，喊着娘亲，此情此景，本是顺出袖子的匕首，竟然被她紧紧握住，起了一丝怜悯之心，不忍下手。可是他曾经可是亲手将自己丢下万尸谷，差点让自己死掉一次的人啊。虞苓深呼吸一口气，她不是白莲花，是一个有仇必报之人。下定决心，刚抬脚一步，风栖便察觉到什么，猛地转过身，留着哗啦啦的眼泪：“娘亲，是你来看孩儿了么？”虞苓即刻隐匿起来。457残忍的利用“娘亲，娘亲”风栖此时的脸上哪有半点狠辣，看起来就是一个人蓄无害的小可怜。“娘亲？你又出现幻觉了，风栖。”低沉之音响起，虞苓全身一僵，黑袍来了。斩苍负手而来，走到哭的稀里哗啦的风栖面前，蹲下身将他脸上的眼泪一点一点抹掉，冷声道：“哭什么？”“我想我娘亲了，斩苍。”风栖红着鼻子，拽着斩苍的衣袍：“我已经杀了很多很多人了，什么时候才能见我娘亲？”“你的杀人还不够，风栖。”斩苍伸手摸着他的头，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可是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存。“我算了算，已经很多了”风栖目光忽然涣散，摊开自己的掌心，喃喃低语：“已经九千九百九十个了双手已经染了很多血了”“还不够，远远不够，你杀的人越多，离你见你娘亲的时间才会越近。”斩苍幽冷地盯着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很残忍的话。“还要杀谁，杀谁？”风栖暗淡的目光陡然亮起来，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红晕：“谁也不能阻挡我见我的娘亲！”“乖，先把伤养好，然后就去杀很多很多的人”斩苍循序渐进，引诱着。风栖眸中的沉沉的杀意越发浓烈，浓烈的仿佛绽开了密密麻麻的罂粟花，将他瘦小的身子硬生生承下罪恶的戾气。虞苓微微眯眼，是黑袍在用他母亲来利用风栖么？小小年纪，手上沾满了这么多人的血，也是罪恶滔天，可与此同时，她情不自禁地同情他。没过多久，将风栖安抚到睡着后，便离开了，这时，虞苓才现出身来，走到伤痕累累的风栖身边，缓缓蹲下身，看着他苍白的面孔，杀他只在一念之间，不杀他也是在一念之间，她该给他解脱么？泛寒的刀光亮起，虞苓摸出了匕首，对着他便是狠狠地朝着脖子插下，可就在要刺进肌肤时，风栖抓住了她的手，将瘦瘦的脸蛋往她掌心里蹭了蹭，咂咂嘴，低喃一声：“娘亲抱抱我”手倏然一僵。果然，下不了手。“是谁？”有人忽然喊了一声，随及平时跟在风栖身边的数名从不露面的戴着黑色兜帽一声黑袍的人转瞬现身，虞苓瞬间抽出被他握住的手，甩出匕首横空阻挡，然后就着窗户，一翻跃出，消失在屋子里。以她的速度，逃跑几乎无人能及，所以几乎是瞬间甩开了追来之人，悄然无声息地回到了炼丹房，抬眼看见冷华正转身过来，她不知为何，没忍住，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瞬间涌起无数复杂的情绪，痛苦的，内疚的，同情的以及自责的。“怎么了？”冷华蹙起眉头，摸了摸她的头，哑声问道：“是不是没杀掉他？”“是啊，我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竟然还有白莲花的特性，你说是不是很可笑，我竟然因为他也是被人利用，而生了同情心，一时下不去手”虞苓喃喃道：“你说我是不是蠢啊”冷华眸光幽沉一寸，“是啊，蠢啊，蠢到家了，若是个个猎妖师都像你这么蠢，还真的会毁了”她极为忧伤地咬了下唇。“可是啊”冷华语气一转叹息道：“若是猎妖师里没有像你这么蠢的人，也无法长存下去的，人都有善恶，都有自己的触动点，都有自己的选择。”“他杀了很多人，也差点害了我，我该杀了他的。”虞苓松了手，抽离冷华的怀抱，目光坚定。冷华点点头：“这都是看你自己如何选择，旁人做不了主。”虞苓渐渐陷入沉思，杀和不杀，的确只有自己能够选择，旁人无法做主，她之所以没有下得去手还是因为忽然发现原来风栖杀人是为了自己的娘亲，被黑袍利用了，年纪尚小，自是没有什么善恶对错，可是他害了九千九百九十条人命，亦差点害死自己。走上这样的路，始终都是他选择的，不管是受了什么影响，他始终杀了人，沾了血，带着邪念，都需要承担。虞苓想清楚了，闭着眼，长长地舒了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底已然恢复一片清明。她已经做好选择了。穿堂而来的风猛地吹开大殿门口，将炼丹炉里的烛火瞬间扑灭，一道黑影顺着风急速闪进来，当头朝虞苓和冷华劈下一掌风的同时将百草仙君和乌鸦精卷入了黑色烟雾之中。速度竟然如此迅速！而那团黑色烟雾卷走两人不说，直接强势凌厉地冲向她们，虞苓瞬间催动速度灵源，拉住冷华，一闪一避，挡开的同时，瞄准身畔的炼丹炉鼎便勾起直接踢向对方！对方后退半步，旋即停下，一张黑色的魂幡当即显现，砰地一声挡开了。这是虞苓微微眯眼，腾空翻越，一脚凝聚灵力踢到魂幡上，强大的鬼力竟然有种要将她吸进去的感觉，瞬间缩回脚，身后的冷华也在关键时刻伸手将她拖了回去。“现身吧，我知道你是谁。”虞苓稳住脚跟，淡笑一声。对方显然没有要停下来，催动魂幡而来，虞苓当即抬手一挥：“小黑，我不能跟你打。”“你是谁？”小黑拿着魂幡在黑雾之中现身，拧着眉盯着虞苓：“为何叫小生小黑？”“是我，呆子。”虞苓恢复真容，并摸出椒玉。小黑嘴巴瞬间张大，然后左右看看，噌地凑近：“你你怎么来这里了？”“这话我该问你，你是鬼界的人，没有天君命令，你怎么能擅自过来跟妖族的人交手？”虞苓正色道，然后扫了一眼四周：“小白呢，他怎么没有阻止你？”小黑扁扁嘴：“小生我才懒得理他”“你们俩不会还没和好吧？”虞苓惊讶一声，但是看小黑那眼神，便知道事情就是如此了，随及提醒：“无论如何，你也不该只身一人来此，你该顾忌一下自己的身份。”“不行，小乌来此救人，小生我便不能让她有危险。”小黑睁着大大的眼睛坚定一语。458计中计“你们果然不是真正的花娘和老鬼，不过，计中计，正入陷阱。”挂在房檐上的灯笼排排晃动不已，惨白的光晕泄了斩苍一身，将其黑色的袍子泛着森冷寒意。他一挥手，妖力四射，虞苓三人感觉像是一座泰山压来，虞苓反应极快，催动速度灵源，一手抓着一人，瞬间转移到了他的身后，而下一刻，原本站着的身后的整个宫殿没有任何声音便瞬间化作流沙消散了。若是打到人身上，那人岂不是尸骨无还？即使已经成为八阶品猎妖师，但是面对黑袍，虞苓一如往常地感觉对方还是强于她之上，但是相比于过往在易县的交手，现在她保命的胜算还是有的，何况还有小黑和冷华相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