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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乎又玄的事，仿佛是巧合，可又说不上来的古怪，就让人不得不信了。&ldo;陛下，民妇冤枉，&rdo;即便知道没甚用，但姜琴娘还是想解释，&ldo;那日，金鹰大人帮民妇描了花样离开后，民妇就将先太后小相卷了起来，很小心地放进了画筒里，然后搁在案头，再没有碰过。&rdo;皇帝面无表情，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秦臻凤眸一挑：&ldo;既金鹰大人离开之时，小相还是完好无损，那这几日，可有闲杂人等进了你的里间，碰过你的案头？&rdo;姜琴娘怔忡了瞬，她摇头道：&ldo;没有。&rdo;她赶着刺绣，便是有宫娥送饭菜过来亦或是司绣那边送绣线等物，也都没进过她里间，只将东西放在外间绣架边，再无任何人能接触到画筒。秦臻冷笑连连：&ldo;那就是了，姜氏你简直胆大包天，有负陛下信任，更是对先太后亵渎不敬，该当何罪？&rdo;事已至此，姜琴娘无话可说。她闭眼又睁眼，眼前仿佛已经走到了死路，没有半点生机。她一字一句的道：&ldo;陛下，民妇对先太后小相保管不力，自然罪该万死，但请陛下开恩，容民妇绣完这幅小相，民妇万死不辞。&rdo;她说着，深深地叩拜了下去。皇帝居高临下看着她，脸沿线条冷凝，一身气势仄人磅礴。金鹰喉结滑动，忍着想开口求情的冲动，用那刀片在画筒壁上一刮：&ldo;陛下，民间有个说法……&rdo;&ldo;郊野间鬼火至多，麦苗稻穗之杪往往出火，色正青，俄复不见。盖是时去兵乱未久，所谓人血为磷者，信不妄也。今则绝不复见，见者辄以为怪矣。&rdo;&ldo;这画筒里头，微臣能证明，是抹了鬼火磷的，所以才会自己燃起来。&rdo;金鹰将刀片上刮下的乳黄色粉末擦到一张白纸上，那白纸嗤啦一声蓦地就燃起了淡青色的火苗来。姜琴娘睁大了眼眸，难以置信，鬼火磷？那是什么东西？秦臻声色厉下：&ldo;金鹰，你少在陛下装神弄鬼，谁人不知，早在安仁县，你就同这寡妇不要脸的苟且到了一块，指不定现在都珠胎暗结了！&rdo;这话一落，皇帝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别怕别怕尖锐且细长地鹰喙，金光泛冷，露在金面外的那双星目瞬间森寒！秦臻扬起下颌，那张俊美到雌雄莫辨的脸，此时潜藏的阴狠就像是蛰伏许久的毒蛇。他咧开嘴角，满怀恶意的道：&ldo;金鹰，安仁县驿馆那晚上，可是所有人都晓得的。&rdo;那晚上，姜琴娘进了金鹰的房间，孤男寡女一晚上，还有让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动静。姜琴娘脸色泛白，听闻这话，此时她不是对自个有性命之危而慌乱，反而是分心想着，这样的言辞莫要传到楚辞那里才好，省的让他平白误会。虽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可在男女感情上，最是经不起这样的误解和不信任。谁晓得金鹰冷笑一声：&ldo;秦公公可真会搅合稀泥，一码事归一码事，还是你见我找出来证据，心慌了？&rdo;秦臻凤眸一眯，戾气和杀意蓬勃：&ldo;徇私……&rdo;&ldo;够了！&rdo;皇帝冷喝一声，声若冰珠，掷到地上，就飞溅起割人冰渣。秦臻连忙低头拱手往后退了半步，金鹰也是稍微敛袖。皇帝目若鹰隼的一扫，身上自有一股子不怒而威的气势，厚重到让人气儿都喘不上来。他背着手，生杀夺予皆在他一念之间：&ldo;便是画筒内壁被抹了鬼火磷，可先太后给朕托梦一事如何解释？&rdo;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看着金鹰，犹如在等他一个解释。金鹰心头一动，恭敬道：&ldo;臣冒昧，还请陛下容臣到寝宫一看。&rdo;听闻这话，秦臻发出不屑冷笑，像是在蔑视姜琴娘和楚辞的垂死挣扎。皇帝定定看着金鹰，就在姜琴娘觉得他不会答应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声有力的应诺声：&ldo;准。&rdo;有了这话，一行人当即出了内府，往皇帝的寝宫去。姜琴娘双腿有些发软，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摇摇欲坠。金鹰拉了她一把，低声道：&ldo;别怕。&rdo;这话，就好像是能救命的稻草，惹得姜琴娘眼圈一红，她感激地看他一眼，欲言又止：&ldo;大人，是民妇连累大人了。&rdo;金鹰捉着她手腕，借力带着她跟在后头往皇帝寝宫去。&ldo;该是我连累了你，&rdo;金鹰也不瞒她小声解释起来，&ldo;秦臻是想扳倒我，用你开刀不过引线，所以此事本可同你无关。&rdo;纵使晓得这话才是真相，姜琴娘还是多看了金鹰一眼。这人，倒不失为君子，品性正直，不是那等小人或虚伪之徒，毕竟她又不是没脑子。走了约莫两刻钟，姜琴娘出了一身细汗，皇帝安置的寝宫才出现在眼帘。她是没资格进去的，只能站在门槛外听候发落。皇帝一进殿，就大马金刀撩袍做在雕龙纹的极品金丝楠木的圈椅里，他面无表情的道：&ldo;金鹰，别说朕不给你机会。&rdo;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他只轻飘飘看了外头的姜琴娘一眼。金鹰敛眸拱手：&ldo;微臣多谢陛下开恩。&rdo;话毕，他也不理会秦臻，径直走到寝宫里头，从重重紫色纱幔后的龙床开始，一点一点往外头检查。便是搁置在小案几上的龙凤呈祥三足香炉，他都没放过，抱起来轻轻嗅了嗅。随即，他便皱起了眉头，反复深嗅了好几次，才迟疑问道：&ldo;敢问陛下可是近日更换过龙涎香？&rdo;皇帝点了点头，他身边的心腹太监站出来解释道：&ldo;金鹰大人，数日前，陛下嫌殿里的龙涎香味儿太浓，晚上闷着安寝不爽利，故而让奴才们换了一种清淡的。&rdo;金鹰目色难辨，他看向皇帝道：&ldo;不知可否还留存起那种香？&rdo;太监点头：&ldo;自然有的，陛下所用之用，都会预先留存一点。&rdo;皇帝的脸色此刻非常难看，从金鹰的话里，他已经猜测出了更多的东西。那太监不敢怠慢，毕竟他的上一任才因着话多不够机灵，让陛下一脚给踹了下去。太监去拿香，金鹰便继续查起来，在检查到十二幅大殷舆图黑漆大屏风之时，他眸光一凝，瞬间严厉。&ldo;陛下，此屏风可是有宫娥日日清扫养护？&rdo;他摸着屏风左下角问道。&ldo;自然。&rdo;皇帝点了点头。金鹰挪开身子，让所有人都看到：&ldo;既然如此，陛下寝宫之中的屏风自然不会出现有虫蛀孔洞的道理。&rdo;众人适才看到，他起先用手摸过的地方，屏风绢布上赫然有一珍珠大小的孔洞。那小孔洞紧挨着镶嵌的黑漆木，又还很小，不注意根本看不到。秦臻面色阴沉，他几乎是咬着牙站出来请罪：&ldo;陛下，奴才御下不严，请陛下恕罪。&rdo;毕竟内府掌管着整个宫廷的吃穿用度，如今皇帝寝宫的屏风上出现了这样的纰漏，那定然是平素清扫的太监和宫娥不尽心了。皇帝冷着脸挥手，明黄色的龙袍金光滟潋，叫人不敢逼视。&ldo;继续查！&rdo;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三个字。金鹰应喏一声，沿着屏风周遭看了起来，果不其然，再距离屏风不过半丈远的地方，铺陈祥云潮海的巨大软垫上，有一两滴很不起眼的蜡烛油。蜡烛油是那种白到透明的颜色，粘黏在软垫短毛里头，不注意根本看不到。金鹰随手拿了案几上的空茶盏放在蜡烛油处，然后他退回到屏风小孔洞的位置往里间看，恰好是同龙床在一条直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