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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地用过膳后,小二领着两人上了五楼最偏间的房,房间不大,一张床、桌、椅、榻,还有座屏风充当隔间。“小二哥,麻烦备点热水,咱们想沐浴。”宇文恭说着,塞了碎银给小二。小二收了银钱,欢天喜地地备热水去了。“床给你,我睡这儿。”宇文恭往门边的竹榻一坐。“你哪睡得下?还是让我睡竹榻就好。”他长手长脚,就算缩起来睡,也塞不进那张只能坐上两人的竹榻。“你尽管睡床就是,要不……一起睡?”宇文恭打趣道。迎春魅眼瞪去,搞不凊他说的是真是假。以往他俩常在树屋里睡,但在她入朝为官之后就再没有过了。她没回应,宇文恭也不以为意,毕竟他只是说笑而已,不冀望她真会答允。不一会,小二领着人在屏风后的浴捅注满了热水。宇文恭大方地给了赏银,待一干人离开后才道:“你先沐浴吧,一会我再洗。”“哪有女子先沐浴的道理,你先吧。”迎春在床边整理着行囊。“要不,一起洗?”“色胚子!”迎春骂道。宇文恭慢条斯理地拉下覆在脸上的布巾,“说笑而已,怎么当真了?”色胚子?她竟骂他色胚子?他的为人如何,她会不清楚吗?况且这种事以往也不是没发生过,那时怎么就不曾听她骂色胚子?“真是说笑?”要不要去照照镜子,看看自个儿的表情有多认真。“你要是肯,我自然肯。”迎春眯眼瞪去,大有他胆敢再调戏人一句,她便要他那张脸明日肿到不敢出见人。太久没挨揍,忘记她的拳头有多硬了是吧?宇文恭垂顺地将布丢还给她,非常安分地坐在竹榻上。迎春狠瞪他一眼,回头拿了贴身物正要绕向屏风后头时,见他还坐在竹榻上,不禁问:“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不然?”宇文恭不解的问。“去外头。”还要她教吗?“为何?”迎春吸了口气,压抑着怒火,“一个姑娘家沐浴时,男子能在房内吗?”这儿可是客栈的客房,并不是他宅子里的寝房,还有外厅、内室和夹间,这里就是一间房,隔着座屏风而已,要她怎么宽衣解带?“你这是信不过我,难不成我还能偷窥?”“天晓得?”迎春怒极反笑地道。宇文恭难以置信地闭了闭眼,她竟在这种地方防他,竟不信他是个君子!“你让我站在房门,这来来去去的人这么多,让人瞧见了像话吗?”“你可以到食堂去。”横竖外头还热闹得很,用膳的人也不少。“你这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在食堂里来得及赶回来吗?”“我在这儿能出什么事?”“谁知道?这里龙蛇混杂,天晓得会不会有人闯进房里行窃顺便劫色。”迎春无力地闭上眼,真不知道他脑袋到底装什么,为会有劫财劫色,当业县是法外之地了不成?但瞧他打定主意不走,她也真的没辙,只能撂下狠话,“大人,你要是胆敢偷窥,可别怪我。”宇文恭听完,干闭上眼,这样成了吧?他坐着,没一会听见衣料窸窣声,又听见了水声,教他喉头莫名干涩起来,有些坐立难安。还真是自讨苦吃了……他忖着,不让水声左右他的思,紧闭着双眼,在脑袋里汇整方才所听所闻,思索着过几日漕船到时,他要从哪方面着手。于是,当迎春洗好时,瞧见的便是他双眼紧闭,眉头深锁的模样。“大人差人再备热水吧。”宇文恭闻言张开了眼,见她着男装,手忙着擦拭披散的长发,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又意外的赏心悦目,教他不由看直了。“大人?”又是走神到哪了?既然要走神就别盯着她瞧,盯得她莫名害臊了。宇文恭吸了口气起身,“不用备热水了,将就就成了。”说着,抓着换洗衣物,快步走到屏风后头。“那怎么成?那水是我泡过的。”她急急走到屏风后,见他已经拉开衣袍,连中衣都拉开了,露出刀似的胸膛,教她气急败坏地转过身不敢再看。“你要继续站在那儿?”宇文恭哑声问着。看来,与她同房共寝真是大错特错的决定,这么做只是折磨他而已。迎春闻言,赶紧快步离开,浑身僵硬地走到床边,背对着屏风,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轻浅得听不见。因房里太静,他褪衣时的衣料窸窣声分外清晰,就连水声都显得澎湃,教她莫名面红耳热了起来。她这是怎了?她又不是没瞧过他的身体……他十几岁时她就见过的,可是,不一样,完全不一样,现在的他早就没有一丝稚气,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有力的臂膀、厚实的胸膛……砰!隔璧传来的声响适时打断她的绮思,她暗松了口气,就怕想下去,这张脸一时半刻消散不了热度。只是,隔壁那声响像是椅子倒地,正忖着,她又听见古怪的喘息声,教她不假思索地开了房门。“迎春?”宇文恭听见开门声出声询问,没等到她的回应,正欲起身,就见她在外喊道——“宇文哥,快点过来!”宇文恭暗咒了声,只能随意套上衣物,管不了一头湿发就往外跑。【提前曝露行踪】“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位爷儿心思极重,心志抑郁,再这样下去,恐怕身子会撑不住。”大夫在诊过脉后如是道。“一会我开个药方,还有……这里有瓶药膏,让他抹在颈子处,瘀血会散得较快。”掌柜听完接过药膏,随即要小二跟着大夫去抓药。“真是多亏两位爷,要是真让杜老板在小店出事,我这店就完了。”掌柜心里有些恼,却又不忍心在这当头落井下石,毕竟他也猜想得出杜老板是万念俱灰,才会走上绝路。不幸中的大幸是,千均一发之际教这两位贵人给抢救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宇文恭淡道,看了眼依旧昏迷的杜老板,“不过,我瞧还是差个人守着他以防万一。”“爷说的是,我一会差个人上来。”掌柜嘴上应着,却头痛极了,只因客栈人手不太足够,这时候还要再浪费个人留在这儿,实在是太为难。“你让个人守到杜老板清醒,跟杜老板说,这事我帮得上忙,待我醒来与他相议便是。”宇文恭看得出掌柜为难如此提议,他只想赶紧交代好,将迎春带回房,瞧,她头发还湿着呢。掌柜闻言,喜出望外地道:“爷真是杜老板的贵人了,这事我一定让人转告杜老板,让他宽心别再胡思乱想。”换言之,要留个人待到杜老板清醒便可,这事好办多了。宇文恭未再置一语,直接拉着迎春回隔壁房。一进房,他随将她胡乱束起的长发放下,拿起布巾擦拭着。“你行事非得这般莽撞?”宇文恭边擦边叨念。迎春本觉得他替自己擦拭的动作太过亲密,想抢布巾自个儿擦,可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就不服气了,“大人,这救人之事能等吗?”她循声推开隔壁房门时,杜老板已经悬梁自尽了,要是再拖延下去,还需要救吗?“可你连发都没束。”“束发比救人重要?”迎春不禁发噱。宇文恭当然清楚孰轻孰重,但是——“姑娘家连发都没束教人瞧见了,你的凊白还要不要?”要不是他后来赶到,救了人后快手替她扎发,还怕不让人瞧出她是姑娘的俏模样?迎春闻言一脸见鬼地道:“在大人眼里,我还有清白可言吗?”亲都被亲了,抱都被抱了,到底是哪个混蛋做尽这些毁她清白的事。“既然被我坏了清白,就得有点自觉,怎能行事如此莽撞?”“哈,大人今儿个说话真有意思。”迎春眯起眼瞪着他,“大人倒是跟我说说,我得要有什么样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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